黑澤事務所 第1卷 第四章 紅色舞鞋(上)
    一間非常空曠的房間裡,有一位穿著紅色舞衣的少女,正認真跳著芭蕾,四壁都是鏡子,在燈光的照射下形成多個人影,一陣優雅的曲調和優雅的舞姿形成一條美麗的動態畫絹,突然那名少女站在鏡子面前,兩隻手摀住眼睛失聲大叫,接著昏倒在地板上。

    「真的不用我們送你?」黑澤不放心的看著莉維雅,「你真的打算穿這身男裝去新學校?」

    「嗯!我決定了。」莉維雅堅定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只不過去新的學校,為什麼他們兩個竟然比自己還要緊張?「怎麼了?是不是那所學校有問題?」

    「不是。那裡是貴族學校,會有很多校規,只怕你不習慣那邊的氛圍!」

    「怕什麼!走一步試一步,只有親身體驗後才能知道那所學校是不是適合我,所以你們兩個不要為我擔心。」莉維雅無奈的搖著頭,幹什麼眼神裡露出父愛,真是讓人很不習慣。「我走了!」

    看著離去的身影,黑澤頓時將那副擔心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雷恩,把鏡子搬到辦公室裡,我想看看人類的世界。」

    「是,少爺!」

    不一會兒,雷恩推著一面非常大的鏡子站在書架邊,這面鏡子是金氏家族與外界溝通的方式,可以足不出戶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當然這完全是因為業務的需要,但此時黑澤竟然要求拿出這面鏡子,看來他還是很擔心莉維雅被那些學生欺負。

    莉維雅獨自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前困惑的看著,「這是津悅大學嗎?」用漢白玉製作成兩根羅馬柱,在柱子上面還有一株樹籐,並且是用金子打造,如此氣魄的建築,就已經告訴莉維雅這裡絕不是簡單的貴族學院。

    「請問你是莉維雅-;羅奇小姐?」一位穿著灰色職業套裝的女子站在學校大門邊,並上下打量著她。

    「你好,可以叫我莉維雅!」她向前走去並拿下自己帽子,按照當地的禮儀微微欠著身。

    「果真是你。我是教務處的老師,班級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請你跟我來。順便將你的校服轉交給你!」

    「校服?」不是吧!難道這裡要統一化管理?那豈不是要穿女裝?「那個我可以領男裝嗎?我覺得這樣行動比較方便!」

    站在鏡子一邊的黑澤猛的大笑,「莉維雅,真是夠單純!看來後面還有更精彩的。」

    「學院裡的校規是約束每位學生,哪怕是總統的孩子也要穿我們這裡的校服!」那位教務處老師嚴厲的瞪著莉維雅,並將校服遞到她的手上,「三套夏裝,兩套春秋裝,兩套冬裝和三雙手套。還有……」那位老師低著頭看著莉維雅那雙破舊的皮鞋道,「學校裡只允許穿黑色女士皮鞋,黑色長筒襪。」

    「是!」莉維雅無奈的拎著衣服袋跟在老師後面,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黑澤他們那麼擔心自己,原來是因為這所學校,「可惡,竟然知道還把我送到這裡,太沒良心了。」

    「你說誰沒有良心?」那位老師突然停下腳步,並用著可怕的目光看著她。

    「啊!我是說我二哥。他並沒有將學校的情況告訴我,讓我第一次到學校變得非常唐突。」

    「不止你一個,許多同學第一次到這裡都和你一樣!不要譴責你的兄長,他能送你到這裡上學就足以看得出對你的溺愛,記得以後要帶著感恩的心態對待他。」老師站在教室門口,「各位同學給我安靜。」

    頓時喧鬧的教室變得安靜起來,幾乎鋼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不過這裡有許多讓莉維雅感到疑惑的地方,明明是大學,為什麼弄得像小學生一樣;穿著統一的校服,一個班級竟然在同一間教室上課,每一個談吐言指都那麼謹慎。難道這就是貴族學校?這裡似乎缺少一種自由的空間。

    「這位是新來的插班生,莉維雅·羅奇!今後學習中你們要互相友愛,互相幫助。」

    「是!」此時下面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老師,這個班級的學生都是這所學校裡挑出來的精英,為什麼這個看起來相貌平凡的女生要和我們在一起?」

    「是啊,老師!請你說清楚。」學生們統統站起來,並用著很氣憤的目光看著莉維雅,這個班級的學生雖然只有五名,但各個心高氣傲,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嬌縱慣,再加上自己不平凡的智慧造就了他們這樣古怪的性格。

    「莉維雅,你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嗎?雖然是黑澤先生安排你到精英班做插班生,但不能打破這個校規。基於校方受到先生的恩惠,所以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能靠你自己的能力證明你能夠在精英班學習,否則只能安排你到普通班了。」

    為什麼莉維雅覺得這個老師的眼裡似乎在嘲笑自己,看來這名老師是故意給自己找茬,原來這所貴族學校也不過如此。

    「可惡,這個老師怎麼能這樣。之前我已經交代校長直接送到精英班,怎麼變卦了?」黑澤生氣的將手中茶杯扔到地上,「黑澤,你打電話到學校,我要找校長好好談談。」

    雷恩卻不緊不慢的收拾茶杯碎片,「少爺,請別動怒,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我相信校方一定會給你面子,但有些老師並不會這樣做,必定他們沒有受到你的恩惠。」

    黑澤雙手環抱在胸前,「這些老師?雷恩,調查這名老師!」

    「是!」雷恩起身看著鏡子,推推眼睛上的眼鏡,「不知道莉維雅小姐能不能度過這關,要是從精英班送到普通班,就等同於是一種恥辱。這名老師似乎故意整小姐!」

    「看的出來。不過我很擔心莉維雅,要是不能待在精英班也許會給她的內心造成傷害。」黑澤低著頭,此時他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自己非要堅持將她送到精英班,這樣做豈不是害她?

    「老師,請問如何證明?」莉維雅一副很悠然的表情看著老師,完全沒有老師預料中的緊張,似乎那名老師都開始覺得這名學生有些可怕。

    「當然是智慧和才藝上面出眾。」

    「就這些?」莉維雅走到一位同學面前,並用手拿起一本很厚的書,「如果我能在一小時記下書中所有的東西,算不算上記憶能力出眾?」看到老師和同學們驚訝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了,「怎麼不相信?」莉維雅隨手翻了幾頁,表情也變得驚訝起來,「不好意思,忘記跟老師說了,雖然我才讀大二,不過大二的課本我都自己自習完畢,所以這本書的內容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倒背如流。」

    當場每個人都詫異的看著她,就連黑澤和雷恩都嚇的一頭冷汗,「雷恩,她真的把大二課本自習完了?那是不是該直接跳到大三?」

    「少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雷恩已經被莉維雅怔住,雖然知道她有過人的記憶,但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家裡自習,竟然能自習大學課本,為何還要那麼辛苦的到學校上課呢?

    「這個我可以用嗎?」莉維雅指指講台右邊樂器架上的小提琴,表情依舊那麼從容不迫,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接受同學們投來的異樣目光,「雖然很久沒有玩這個,也變得生疏,不過還是挺懷念以前的感覺。」 說完打開琴盒拿出小提琴,並將其架到脖子上面。「如果中間有不流暢的地方還請原諒。」

    其中一名男生走到莉維雅身邊,「就你這樣寒酸的人頂多就是二流手藝,難道還比我的琴藝要高?我可是多次拿獲全國小提琴手第一名,並且參加多次巡演。你呢?」

    莉維雅輕輕回應著,「街頭賣藝。」頓時所有的同學和老師變得啞口無言,「不要小窺街頭藝人。」說完拉起琴弦。

    清脆的琴音飄蕩在整個教室,這些美妙的聲音就像是帶著小翅膀,飛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歡快,愉悅,輕鬆,自由,一切讓人舒心的感覺頓時從心中迸發。

    站在一邊的男生已經語不成句,「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自己那麼快樂?」

    琴聲未停止,莉維雅閉著雙眼回憶自己的過去,只有這一個人她一直沒有忘記,就是那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頭髮凌亂的老人,他曾經是全球矚目的小提琴手,因為自己有著與生俱來的才華變得有些自傲,從此不再加以練習,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的技藝變得生疏,大家開始淡忘他這個天才時,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加以努力。

    當他試圖再次拿起提琴時,遇到了正在流浪的莉維雅,於是他將自己僅有的財產全部便當成錢財,與她一起流浪。在流浪過程中,老人將所有關於琴藝技術傳授給莉維雅,並且迫使她在人群中賣藝,讓她瞭解到真正的琴藝造詣是什麼含義,當然莉維雅也有偷懶的時候,甚至無法忍受老人給她安排的功課而偷偷躲起來,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老人雖然很疼愛莉維雅,但在逃避做功課這件事上還是很嚴格,讓她一晚上都在車站大廳為等候乘車的客人拉琴,甚至在寒冬臘月中用著紅腫的手指拉著提琴,對於不懂事的她覺得這個老人總是把自己的過錯轉嫁到她的身上,久而久之她對琴的熱情變得有些冷淡,甚至變得叛逆起來,漸漸的她學會了偷竊,總覺得偷竊要比賣藝好,不用那麼辛苦,也不用看到別人異樣的目光。直到有一天被老人看到了她的偷竊行為,從此老人意志消退,身體也病得不能動彈,直到那天他去逝,莉維雅將那把提琴與他的骨灰一起焚燒。同時也發誓再也不碰提琴,但在學校學到的知識和歷史,她才知道老人真正的用意,可是想說道歉去已經晚了。也就是這份歉意讓她一直沒有忘記這位老人。

    「真的很生疏了。」莉維雅垂頭喪氣的看著老師,「不好意思,我看我還是到普通班。」

    「不,我想你有能力留在精英班。」老師急忙拉著莉維雅手,「這麼精湛的技藝,真是可造之才。」

    也就在這時教室門口站著二位穿著黑色西服的人,其中一個老人捧著一架小提琴走到莉維雅面前,「請問你是莉維雅小姐嗎?我是皮爾卡奇音樂行的店主,這是你今天向本店訂購的小提琴,完全都是採用上等材料並且純手中工藝。請您放心使用!」

    「我並沒有訂購。」莉維雅很快想到了黑澤,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架小提琴,但卻沒有就此結束,因為她的面前還站著另一位老人,「請你又有什麼事?」

    「真不愧是黑澤先生強烈推薦你到精英班,這裡是練琴房的鑰匙,這可是專屬你自己的練琴房,當然只要是精英班的學生都有屬於自己的練琴房,所以請放心使用吧!剛剛不是說已經生疏了?加緊努力,我很看好你哦!」那位老人微笑的著看她,並將鑰匙遞到她的手中。

    「謝謝!」

    「好了,大家請繼續上課。」校長將那位教務處老師帶了出去,不過可以看得出兩個人的表情非常不好。

    一回到別墅,莉維雅直接衝到黑澤的辦公室,「這把琴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你回來了。」雷恩站在窗戶邊喝著咖啡,一副很悠閒的樣子看著她,「少爺出去辦事了,要到很晚才能回來,所以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傳達。」

    「算了!」莉維雅頓時像是洩了氣般的皮球癱軟的坐在椅子上,「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躲避這件事。」

    雷恩用手指著她身邊的小提琴,並輕聲的問著:「喜歡嗎?」

    「是很喜歡,但我不想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還請望收回。」莉維雅起身將小提琴送到雷恩的面前,「我不想再拉小提琴了。」

    「為什麼?」雷恩接過小提琴並沒有表示拒絕的意思,「這把琴是皮爾卡奇店主最珍貴的琴,是少爺用盡辦法幫你買來,難道你要辜負他一片心意?」

    莉維雅驚愕的看著雷恩,那個奇怪的人怎麼對自己那麼關心,真是個摸不透的人,還是說另有目的?「黑澤先生他……」

    雷恩將琴放到茶几上,並看著窗外的星空,「那個奇怪的老人並不為錢所動,只是要求少爺做一個晚上的工人才允許將琴出售。為此少爺放下所有身段和架子,接受老人的要求,只因為這把琴。少爺說過,只有你才能拉出他心中的音樂,所以不惜一切辦法都要得到這把琴。」此時雷恩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少爺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很固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莉維雅開始排斥雷恩,連連向後退,「為什麼要這做?其實你們不必對我那麼好,或許將來的某天,我會將這裡所有的事情忘記。」到那時我會心疼,會後悔與你們相遇,不用對我那麼好,這樣只能讓我無法離開你們。

    一滴眼淚劃過臉頰,心裡微微的痛楚。

    「將來的事情誰也不能預料,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在一起的生活,並且共同留下快樂的回憶,將來我和少爺依然還記得有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雷恩用手輕輕為她拭去淚水,「一起努力!我和少爺一定會守護在你的身邊,即便忘記我們,我們也會重新幫你組建新的記憶。」

    「雷恩,謝謝你!小提琴我收下了。」

    「那就好。不能讓少爺白忙一番,要是少爺知道你接受了這把琴,他一定會很高興。」

    莉維雅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茶杯好像少一個。」

    「真是細心。今天不小心砸碎了一個。」雷恩繼續品嚐那杯黑咖啡,這是他最喜歡的口味,因為每次喝的時候,就會讓他想起以前的往事。小愛總是喜歡坐在桌子邊問著同樣的問題,『哥哥,是不是我長大了就能喝咖啡?』

    「小愛!」

    莉維雅驚訝的看著他,「小愛?」

    「抱歉!剛才跑神了。」雷恩將失落的表情隱藏在眼底,「想聽她的故事?」

    「可以嗎?」

    「其實我來自瓦拉世界,那邊的世界和這裡差不多,不過我們世界的人信仰樂神,這也是和人類世界唯一不同的地方。幾千年來,宗教和政治人士都是侍奉樂神,因為樂神一直生活在我們身邊,他傳授智慧與寬容,領導大家走向未來。而我的妹妹是樂神第三次轉世,那時她才五歲,但已經顯得和一般孩子不一樣,擁有與生俱來的智慧和仁慈,可惜卻被惡人殺害。作為樂神守護者的我,並沒有盡到職責,沒有用自己生命換取她的性命,反而她卻救了我。」雷恩失落的看著莉維雅,「我根本就不該活下來。」

    莉維雅輕輕將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我相信她那時一定很開心,因為她靠自己的力量救了親人。」

    「不是這樣。我是守護者,在每次樂神轉世時,我都會先來到人世準備迎接樂神。就算是離開人世也是同時離開,可是這次並不是這樣,這次只有我活著,一個人,失去了重心!簡直就是個廢人,如今能讓我繼續活下去的也只有復仇。」

    「真是可憐的人!」莉維雅伸手輕輕拍著他的頭上,以示安慰,「把你所有的憂傷都分給我吧!因為我們夥伴,作為夥伴應該共甘苦。」

    看到莉維雅微笑的容顏,頓時抑鬱的心情變得緩解許多,「抱歉,剛才失態。請小姐原諒。」

    「幹什麼那麼客氣!你們樂神是女的?」莉維雅非常好奇他的世界,沒有想到在這個地球上除了人類世界,竟然還有一個瓦拉世界。

    「樂神是大家的神,是沒有男女之分,所以每次轉世性別都不定。」

    「那你之前是女性?」莉維雅困惑的看著真在喝咖啡的雷恩,不過他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不!作為樂神的守護者必須要強大,如果選擇女性會變得蹩手蹩腳,所以守護者的性別是選定的。」雷恩從懷中掏出懷表,此時三個指針都指著十二點,「時間不早,小姐你該休息了,明天還有課!」

    莉維雅輕輕點頭,並回頭再看一眼,卻發現自己並沒有仔細注意這位管家。年紀將近三十歲左右,有著一張冷漠得毫無人性的臉龐,一雙薄長而銳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棕色的長髮一直到耳根下方,從髮絲縫隙中依稀能看左耳上有一顆深綠色的耳釘,然而骨架修長勻稱的他,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侵略性,不過這也和他的身份很相似,「守護者,讓我來揭開你身上的謎。」說完擺出舉槍的架勢看著雷恩。

    「快去休息。」雷恩轉身站在窗戶邊,不再與她對視。因為他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不過他還是很留戀的看著玻璃中的倒影,並用一隻手撫摸自己的胸口,「看來不止少爺也喜歡這個女孩。」

    回到房間的莉維雅坐在床邊看著床頭櫃上的小提琴,「雷恩竟然是異世界的人,那黑澤他呢?為什麼他們會在起?看來這裡的確充滿了許多謎,不過雷恩成熟穩重,的確像個守護者該有的氣質;而黑澤,雖然看起來很有紳士風度,但似乎有些固執過頭。哎!兩個都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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