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燭光搖曳,季千郡側坐在桌旁,不時的看著窗外,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懼怕什麼的到來。
當一個挺拔的身姿引入眼簾,季千郡還是諾諾的開口,「哥!」
季千更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轉身看向跳躍的燈光,「你何時變得不聽我的話了?」
「沒有,哥,我沒有!」季千郡急急的否認道。
「沒有?沒有你會在這兒?我是叫你去哪?沒有,你會這麼出現在這兒?你居然去找博叔要血蠱的解法。這可是我要你幹的事?」季千更的聲音很是溫和,卻讓人不寒而慄。
經季千更一提,季千郡才陡然想到血蠱,「哥,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們洛萊閣會種蠱?」
季千更轉向季千郡,臉上帶滿了笑意,「你現在不是知道了?況且洛萊閣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而且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季千郡馬上反駁道,「可是這麼恐怖的東西我應該知道啊。你不知道血蠱發作的時候有多疼嗎?而且這樣恐怖的蠱居然是來自自己日夜相伴的軟骨花。哥……」
「短短時間不見,你知道的確實不少了啊。她就那麼有魔力,讓你居然去為她找解藥?」季千更打斷季千郡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你知道,她有!」季千郡對視著自己從不敢面對的哥哥的陰色。但是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自己似乎對那份崇拜,那份從心裡的尊重變的淡漠了很多。自己的哥哥並不是如自己想的那麼完美。
季千更深深的看了倔強的與自己對視的妹妹,眼神居然帶著那樣的堅定,這是自己第一次看見吧。沉默了,是的,那個女孩的確有那樣的魔力。從她在半空中給自己做鬼臉他就知道了。「來人!」
「屬下在!」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對季千更恭敬的一拜。
「送小姐回山莊。要好好的保護小姐,如有任何差池,你們也就不用回來了!」
「是!」
「哥~~」季千郡一跺腳,這次她不想聽他的,她要見君莫呢,那天他受傷了,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
季千更微微一笑,滿臉的慈愛,「不要再不聽話了,這次就原諒你了。可不能有下次哦。」
季千郡心一橫,「我不回去!」
季千更笑得更燦爛了,但瞬間卻凝結了所有的溫度,「那你想去哪?去找那個殺手?你要想他不只剩一隻手,你最好乖乖的聽話!」
「哥~,你明明知道她是天一公主,為什麼……」
「她是?你怎麼知道?」季千更的臉色又變得有一絲暖色。
「我,我就是知道!你不是也有些懷疑嗎?」季千郡頓了一下。
「那也只是懷疑!你可知道,現在有人有天一公主的令牌,那才更可能是天一公主!」季千更的聲音居然有一些語重心長。
「那是天一給她的,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個白衣女子,被天一叫雪姐姐的女子。她不是天一公主!」
季千更突然輕輕一笑,輕輕翹起的嘴角說不出的妖嬈,「那就是說現在兩個人都不是天一公主了!」
季千郡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子,這真的是自己一直敬若神明的哥哥嗎?「哥,你不能……」
「送小姐上路,路上可不能有絲毫閃失。知道嗎?」
「是!」兩人微微一躬身,「小姐,請!」
季千郡回望一眼季千更,終是一跺腳,轉身離開。
「雪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季千更縱馬擋在雪纖跟前,笑的一臉輕柔和緩。
陡然聽見一個聲音興奮的叫起來,「啊,我終於知道你姓什麼了!原來姓雪,果真如人啊。我一直想叫你雪姑娘,但又怕……」
「不知閣下是………」季千更打斷那個人的碎碎念,本是不禮貌的行為,話語間卻分外客氣。
「在下姓胤,不知閣下尊姓?」胤玄溫溫一笑,一個頷首,舉手投足間書生氣十足。
季千更看著那男子謙遜有禮的行為,對他的忌憚在不知不覺中放低了很多。原來就是一個書生。「在下季千更!想雪姑娘是知道的吧!」雖是回答胤玄的話,內容卻全是向著雪纖。完全沒注意胤玄幾不可見的皺眉,和眼中那稍縱即逝的瞭然。
「不知季少主有何貴幹?如若無事,請讓開,我還要趕路!」雪纖的聲音依舊平靜的無絲毫波瀾,卻讓人覺得拒人於千里之外。
季千更滿是真誠的一笑,「雪姑娘是要去洛萊閣吧,有人去我家做客,在下自是無勝歡迎啊,一路同行如何?」
雪纖平靜的看季千更一眼,「如你不嫌趕路太快,悉便!」然後在季千更讓開路的瞬間,縱馬離開。
留下季千更和胤玄在後不停的交談。其實準確的說是胤玄在不停地找話聊,季千更先還客氣的回答幾句,後來變成敷衍,最後變成沉默的不耐煩。這人話怎麼那麼多?而且開口之間總愛搬出之乎者也的話來,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書生。自己一向對書生不反感,而且對人從來還算溫和有禮,但對眼前這人卻完全例外。他有人讓人抓狂的實力,卻完全不自知。而且他好像完全不會在意對方的反應,從頭到尾一個人興奮。一點也沒看出自己的目標根本不在他,更不在他的詩詞歌賦上!
「季兄,你覺得《詩經》中的衛風怎樣啊?」這不,胤玄的聲音又傳來了。
季千更不答。
「難道季兄竟不曾看過,我覺得很不錯呢!季兄不看可是一大遺憾呢,它在賦興之間,反覆回唱…………」胤玄完全不理季千更越來越陰沉的臉,依舊自顧自己的興奮著,而且說得條理清楚,頭頭是道,不難發現他是對那些學問頗有研究了。
「季兄,你可對《逍遙游》感興趣?」胤玄又發問了。
季千更還是不答。
「季兄一看就是博覽群書的人了,對這篇文章肯定是頗有見解了,在下先略陳己見,請季兄提點提點。我覺得,逍遙是一種境界,是……。」
「好了,別說了,我沒看法,也沒意見!」季千更終於忍無可忍。
「哦,」胤玄瞬間滿眼放光,「不想季兄居然完全贊同在下的觀點,看來季兄真乃我知音也。古曰,知音可遇不可求,得一足以!不曾想今天居然讓我得到了。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我們以後可以再多多交談了,我想以後我一定會從季兄身上受益匪淺的。想人生……。」
胤玄又自顧自的說開了,還一臉興奮,完全無視另一個人滿是無語和憋悶的臉。
「我不是你的知音,我對詩詞歌賦沒興趣,如武功秘籍還可!」季千更再次忍無可忍,決定一句話堵死他。
胤玄似是沉頓了一下,輕起巧奪天工的雙唇,「打打殺殺的事在下不是很贊同呢。想生命是何等可貴。有曰『身體髮膚,授之父母』,自己都不能輕易毀傷,更何況旁人?但若是為了忠義,道德也還是可以。但最高的成就可不是自己的功夫何等了的,而是要運籌帷幄。說道運籌帷幄就不得不說到《孫子兵法》了,孫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