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飛絮,淺草依依。遲日催花,淡雲閣雨。一襲潔白的林寶兒俯在船舷上,松松卷起衣袖,正用如雪的皓腕將平靜的湖面上撩動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微卷而蓬松的長發從身後滑落胸前,精致而嫵媚的臉龐如嬌艷欲滴的芙蓉,對著幾步之遙的田暮盡情綻放著,甜美的笑靨深深蠱惑著他沖動的欲望。
她是人嗎?幾個月前還是一副徐娘半老的破落樣子,猶如被人遺棄的怨婦。而今,卻宛如怒放的花朵般在他面前吐露著芬芳。田暮實在為眼前這個女子而折服,她心思縝密,意志力驚人。他此生“不幸”認識了她,還能愛誰?他曾以為,沒有她,他一樣可以活的很好,可命運卻耍了他,他可以無休止的縱欲,卻始終無法縱情。壓抑,極端的壓抑:空虛,極端的空虛……
丈夫已經走了,她目前需要個情人。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田暮正是她要的人。林寶兒已經不願守在圍城內無盡的痛苦中苟延殘喘的生存了,她需要愛情的滋潤,同樣也需要金錢的供養。田暮對於她再合適不過了。經歷了一場煉獄式的洗禮,她不會再天真地依靠男人的施捨生存。既然要得到,就一定得用大腦。她無法辨認此時心中還是不是愛情,反正那個東西對於一個已婚的女子來講,已經是奢侈品了。
“寶兒,小心點,不要掉到水裡了。”田暮在水庫壩尾平靜的春水上悠然搖著槳,心神全在船頭戲水的佳人身上。
“不怕,我會游泳。”林寶兒說著轉過身,緩緩站起來,向田暮一邊小心翼翼的移動著。“哎呀!”忽然覺得小船晃動的很厲害,腳下一偏。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情急,他猛然站起身,將她的身子穩穩的接住,盈盈一抱,林寶兒已安全的靠在田暮懷中。她珠唇緊閉,鳳目含情,癡癡的望著他。田暮的心跳猛然快了許多,他被這突如起來的身體接觸折磨的心神不寧。她給了他一個溫婉的微笑,輕輕離開了他的懷抱。
各自坐回甲板上的位子,沉默不語。林寶兒此時還不能確定,田暮對於她往日的背叛,可否釋懷?田暮雖然春心難耐,也還沒機會弄清楚這個已婚女子此時究竟當他是朋友還是情人。眼神暗相勾,秋波欲橫流,彼此激蕩的心中都在渴望對方能夠率先打破這種微妙的局面。
簡單的晚餐之後,再次光顧了田暮朋友的那間茶樓。事別多年,這裡的生意更加紅火了。老板一開口便稱贊林寶兒比從前更加漂亮了,她綽約的風姿正緊緊的吸引著眾多茶客曖昧的眼神。田暮很細心。為了保護這個身為人妻的女子,他選中了二樓最裡面的那個叫“荼蘼”的雅間。
小軒窗正開,輕紗隨風飄蕩。燈下美人依舊,靜夜清露芬芳。林寶兒望見窗外月下的一片繁盛的丁香,感慨輕吟:“手卷珠簾上玉勾,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回首碧波三峽暮,接天流。”
“李煜的詞?”田暮僅憑感覺。
“他爹,李景的。”
“還是老樣子,一肚子甲骨文!”他揶揄而不失贊賞。
“武鐸最怕我這一肚子”酸水“,我跟他講話才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她一臉無奈的從窗口坐回桌旁。
“你可以跟我講,我喜歡聽,尤其喜歡這種無道昏君的濃詞艷賦。”他執起青花瓷壺,給她到了杯上好的綠茶。
林寶兒湊近茶杯聞了聞,淺淺抿了一口問:“什麼茶?”他在樓下點茶時,她並不在場。
“雪水雲綠。”
她用尖尖的小指挑起片茶葉來看了看,搖頭道:“分明是壺”竹葉清“,葉片上有很多小片的白斑,不會是吧台搞錯了吧?”
熟識的老板被田暮請來後,不得不樹起大拇指抱歉的說:“碰到行家了!我通知領班,馬上給你們換一壺,再送幾樣果品表示一下歉意,好吧?”
田暮指著服務員剛端進來的果品,招呼著林寶兒:“趕緊嘗嘗,好容易才賺到的封口費!”
“現在做生意還不都是這樣,”煮“一個算一個,反正來這消費的都是腰纏萬貫,附庸風雅的土財主。撒撒水啦!”她的一句廣東話立刻逗笑了田暮。
“真不簡單,都學會”鳥“語了!”田暮輕松調侃。她從前就一直這樣褒貶他的家鄉話。
“我謝謝(唔乖)你呀!”她繼續調皮。
田暮看的出神,或許只有同她在一起,他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好了,喝點茶吧。”他疼惜的將她的茶杯遞到她手中。林寶兒嫵媚一笑。
“想你了。”田暮出語深沉,注視著她的眼睛,而後低頭把玩起她尖尖的小指。
“我心如你。”她望著他的眼睛,與他十指交握。
“寶兒,還要去外地嗎?”他執手吻了她的手背。
“說不准,暫時還不走。”
她的回答讓田暮有點失望,忽然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田暮,我想去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她興致昂然。
“不急著回去嗎?”他擔心她回去太晚,會被丈夫責難。
“武鐸已經回部隊報到了。”
感謝老天,他的機會來了,有她陪著,至少最近他不會再寂寞了。深深呼出口氣,說道:“走吧。”
舊地重游令人遺憾,他們初見的時光此生再不能重溫了。那個難忘的山巔被平整後,蓋上了許許多多的新房子。物是人非事事休,林寶兒不免傷感。背景音樂是一首淒涼婉轉的,田暮說這是他目前最鍾愛的歌曲,有時甚至會獨自聆聽整整一夜,他空虛寂寞,失眠比從前更加嚴重!
“田暮,我今生被你害的好慘。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卻全身都充斥著濃濃的小資情調。我還沒學會掙錢,就已經學會了花錢,都是你慣的!”她聽著空靈的歌曲,突發感慨。
“呵呵,我還以為,我能養你一輩子。”他一臉落寞,調轉車頭向燈火輝煌的市區行駛著。
“我老掉了牙,你還會要我嗎?”她看著車子行駛的正前方問到。
“那時我也老了,不是嗎?”田暮不自覺的看了看後視鏡中自己的臉。
“呵呵,別怕。你現在正如日中天,男人40才一朵花呢!追你的女人多的是吧?”她的話是玩笑也是試探。
“女人滿街都是,一抓一把。可那與愛情無關,我只是害怕寂寞,越來越怕。”他很坦白,只當面對一個老朋友。
“不要再提愛情那玩意,太高深,我不會玩。”她清楚自己的論調來自陳臣,他的確讓她成長了。
“高人!”英雄所見略同,他現在或許也是這麼想。
“套用法國波伏娃的話,愛情只存在於銷魂長吻的幾十秒鍾,之後的相擁而眠只是各自墮入不相干的長夢裡。”她目前對感情的定義不過是某種接近神話的感覺罷了。
“你已經很象個法國女人了。完全擺脫了傳統道德。”林寶兒完全聽不出田暮的意思,但可能是抱怨!
“按照傳統道德,我早就夠裝進豬籠沉湖了。可按照現代的思維,我可是婦女解放運動的響應者。你覺得現在的事情還有對錯之分嗎?我不曉得這紛亂的末世什麼才是統一的道德標准?”她用理智想問題。
“通奸永遠不被赦免!”他口氣驟然冷卻,忽然感到舊傷在胸口隱隱作痛。
“我喜歡。不需要誰來赦免!”她妖嬈的指掌已在田暮的小腹下摩挲。
他真的很想咒罵她淫 蕩無恥,可下身流竄的熾熱欲望,竟讓他開不了口。該死!他在心裡不斷拒絕她,他的身體卻在迫切的迎合她:“林寶兒,別鬧了,開車不可以分心。”說是提醒她,不如說是警告自己。
“可是它分明挑旗投降了。”林寶兒挑逗的目光誘惑他向下看。
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滾燙的血液急待崩發。去他的傳統道德,讓原則見鬼去吧。既然他沒有“ED”干嘛不享受呢?他將車往空曠的路邊一靠,搶奪了主導地位……
“田暮。今晚我要你的命!”她在他身下妖嬈的扭動著身體,學著中婉後的口氣說到。
“我期待……”話還沒說完,田暮的理智已經徹底淹沒在情欲的汪洋中。她狐媚的嬌喘讓他欲罷不能,他被她的唇舌“折磨”的欲仙欲死。她這兩年是在哪座山上修練的?天,他要她,他忍不住了……
“田暮,通奸到底怎麼樣?”共抵情欲天堂的同時,她綿裡藏針的提醒他正在偷別人的老婆。
“要命!”他還在急促的喘息。
“通奸永遠不被赦免?”她請君入甕,吮著他的舌尖。
“該死!”他掐她翹翹的屁股。她太狡猾,絕對是成仙的騷狐狸。這種女人能安分的了嗎?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她已經是別人的太太了,他要是再計較她的忠貞,就未免太可笑。她實在太迷人了,她的身體就是他歡愉的聖殿。管不了那麼多了,醞釀一下,他要再來一次。他的眼神隨即又彌漫著濃濃的色 欲。
“奸夫,狂歡落暮了。他人的東西不可以多拿多占。”她已經很快將衣服整理妥當,一臉平靜的坐在旁邊。
“小娼婦,吊我胃口啊?”他不依不饒的與她糾纏,狼性十足。
“別抬舉我了。不吃我,也沒見你餓死。你的”點心“還不多的是!”她半真半假的撅起小嘴。今夜。只是淺嘗,她是斷然不會再給予了。“戰役”才剛剛打響。田暮,等著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