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荼蘼情殤 第1卷 第五十一回 天上人間
    「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奈五更寒,夢了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清晨的雨模糊了窗外的風景,依稀見幾朵花雨傘從眼前漂浮而過。林寶兒不經意吟頌起南唐後主的這闕詞。她該走了,雨也留不住她,昨夜的浮華與放縱都不過是南柯一夢。

    陳臣被淒切的吟哦喚醒,忽然有點難過,他以前從不會這樣的。他是老了吧,怎麼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她匆匆忙冒雨上班,他覺得很可憐。她至少可以要求他送她,可看起來她又想悄悄離開了。

    「寶兒,別走。」他開口阻止她將出門的態勢。

    「沒事,你多睡會兒吧,辛苦一夜,盡做細活了。」她調侃他。

    「抱抱。」他向她伸出雙臂,彷彿一個索愛的嬰兒。

    回到他身邊,她將他的頭擁在胸口。陳臣在她的身體上嗅到剛洗過澡的體香,抬頭誘惑到她一個柔軟的吻。

    「我快遲到了。」她吮著他的下唇溫柔的說到。

    「等一下,這個給你。」他從床上蹦起來,在包裡翻騰著。

    「什麼啊?」林寶兒急著上班,有點不耐煩。

    「給。」他將一個裝在小巧信封裡的卡片塞到她手中。

    她慌亂接過,顧不得看一眼就塞進包包裡。一溜煙的下了樓,奢侈地打了個出租,趕往她終須面對的現實生活。

    糟糕,他一直想著問她電話來著?可慾念當頭,他整夜都沒顧得上。難道又這樣同她走失了?陳臣無奈的拍了拍腦門,很洩氣的躺回床上。

    回影樓報到後,林寶兒抽空跑去對面的藥店買了一盒「毓婷」,她可不想種下一世的禍根。要是最後搞不清孩子的父親是誰,不成笑話了?由於下雨,預約的外景取消了,她終於可以坐下來喘口氣了。想起陳臣給她的那個小卡片。哪去了?她在混亂的包包裡仔細尋找著。

    銀行卡?不,信用卡?不知道。她實在不清楚這個東西具體名稱應該叫做什麼。可沒吃過豬肉,她也見過豬跑。她很明白這裡面一定有錢。向來出手大方的陳臣絕不會拿張空白銀行卡來糊弄她。她覺得自己變的庸俗了,她非常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多少錢?5000?還是10000?她不會是把自己的價碼想的過高了吧?她這個黃臉婆值那麼多錢嗎?她從來都是現金支付,還沒玩過這種高級玩意兒。她對卡上的數額有所期許,可能更多是想瞭解自己稱斤賣,會是個什麼價碼?她從前那種清高哪裡去了?生活不是詩,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下班後,她好容易找到個提款機,卡片一插入,她就忍不住苦笑了。密碼是什麼啊?早該想到這洋玩意兒需要這道手續,她是財迷心竅,樂昏頭了!陳臣啊陳臣,分明是坑人。他怎麼就忘記告訴她密碼了呢?現在到好,讓她去哪兒問他啊?難不成到他公司樓底下死等?只為問個密碼,她可丟不起這人!不然怎麼辦,誰有他的電話呢?對,田暮有!可她若是打電話跟田暮要陳臣的手機號碼,她就準是瘋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林寶兒望著手中的卡片無奈的想,這上面就是有100萬,在此時也不過是張廢紙!沒關係,反正是不義之財,就當作沒有吧。即使取出錢又能怎樣呢?她敢明目張膽的消費嗎?除非她不想和武鐸過日子了。別說是脖子上多條金鏈,就是多條銅鏈,也得和武鐸有個交代。他們那點錢,眼看就揭不開鍋了,還敢瞎買東西?

    陳臣坐在辦公室裡,不斷在送來的文件上勾勾畫畫。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下來,他好像沒告訴林寶兒那張卡的密碼。不過也好,她一著急,興許就跑回來找他了呢?反正她已經知道他公司的位置了,她找他總比他找她容易的多。想什麼呢?專心工作吧!陳臣嚴厲的批評了自己。

    武鐸終於回來了,他一進門扔下公事包,就直奔林寶兒衝了過來:「老婆,想死我了。」他說著已經上下其手在她的身體上忙活起來。他已經很久沒碰老婆了,她太美,只可惜是座冰山。要是她有外面女人萬分之一的熱情,他就決不再出去「偷吃」。剛從外地回來的武鐸給自己這些天的錯誤,找了個很合適的理由。

    他如小馬般撞擊著她的身體,她卻沒有在他賣力的表演中找到樂趣。她閉著眼睛,忽然有點噁心,彷彿他的身體中,還留著尋歡的罪惡。可她呢?她不也一樣不乾淨,她的那個男人比武鐸還像「種馬」,她怎麼就沒覺得噁心呢?人,奇怪的動物!

    每個女人都有偽裝高潮的時候,可能是為了不讓對方過分失望。武鐸果然上當了,臉上表現出濃濃的欣喜,溫柔的說到:「老婆,我愛你。」

    「嗯,我也是。」她的表演可以獲得一座奧斯卡,她是在為她的放縱贖罪。

    「想我了沒?」他望著她的眼睛,滿是期盼的神情。

    「想,你呢?」她撫著他的鬢角,完全進入了角色。

    「我也想。」他對她乍現的溫柔驚喜萬分。他老婆看來是真的想他,他忽然為他這幾天的逢場作戲感到後悔。他竟然又沒守住自己。潘多拉的盒子打開後,誰又能控制的住呢?男人的出軌有了一次,就很難保沒有第二次。

    很難想像,「出軌」救了他們的婚姻。哪怕那種平靜只是暫時的。他們對於彼此的綿綿柔情來源於虧欠!林寶兒開始在生活上討好武鐸。而武鐸終於享受到他想要的那種寧靜而舒適生活。謝天謝地,他老婆終於又變得正常了,他出軌的風波終於平息了。他的天倫之樂有望了!

    天隨人願,林寶兒再次懷孕了。可孕期反映非常厲害,終日噁心嘔吐。她不再上班,為了方便照顧,乾脆坐火車回了娘家。母親每日盡心盡力的給她準備各種可口的飯菜,可是她卻一點食慾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快把胃都吐出來了。只要廚房的油煙味兒飄進房內,她就立即得抱著盆子大吐特吐。她活的好痛苦,沒想到做母親從一開始就這麼不容易。

    武鐸的電話多了起來,她心裡認為那完全是因為她腹內的孩子。他從來不提想她,只問孩子好嗎?即使是叮囑她的飲食起居,後面也一定跟著一句「不然孩子……」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他的一部生育機器,且維修費用極低。好在他說這個星期有機會回來看她,林寶兒心中充滿期許。

    星期一他沒能回來,推到週四。週四依舊落空,推到週末。空等了一周,他也沒回來。她有點忍無可忍了,打電話質問:「武鐸,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一星期了,還有准嗎?」

    「領導一直有事讓我陪著,不准假,我也沒辦法。」武鐸委屈的回答,他就不想回去看他的妻兒嗎,他盼她懷孕,都快盼瘋了。

    「你說的話,從來就沒按時兌現過。」他就這麼不在乎她嗎?他就不能為了她割捨一次領導嗎?為什麼領導在他心中的位置永遠比她重要呢?她當初真不該嫁給個當兵的!

    「好了,好了,我盡量明天往回趕。你肚裡有孩子,不能生氣。」他心疼她和孩子,口氣軟了下來。

    「你看著辦吧!」林寶兒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他怎麼就不能理解一個懷孕的女人是多麼希望孩子的父親能在身邊呢?他心裡只有他的工作,他可以工作一輩子,而生孩子就這麼一次,他就這麼不懂珍惜。

    「那你明天等我電話吧。」武鐸必須要得到領導的同意,才能給她准信兒。

    第二天早晨,林寶兒一走出樓門,就發現自己忘記了帶電話,可她還得等武鐸的通知啊?她急忙上樓去取,可能是心急,下樓時腳下一滑,一屁股摔在樓梯上。她感覺輕飄飄的,後腰圪的生疼。天啊,怎麼了,穿平底鞋也會摔交?當她站起身體時,忽然覺得下身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她恐懼的預料到一個可怕的結果,孩子沒了!

    武鐸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可孩子依然沒有保住。從醫院回來,林寶兒始終不能控制住眼淚。她恨他,他要是不這麼拖來拖去,他們的孩子或許現在還是好好的。她躺在床上,一直背向武鐸,他不配做她孩子的父親,他完全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他是個兇手!

    武鐸同樣悔恨難當:要是他早點回來可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可她也太不小心了,沒有人陪著隨便下樓幹什麼?

    「你下樓不能慢點嗎?」他開始埋怨。

    「不就是急著上樓取電話嗎?你要是能有個準兒,我用的著嗎?」她披頭散髮,暴躁的大喊,彷彿一個瘋婆子。

    武鐸欲言又止,而後開始責怪自己,埋怨領導,一會兒對不起父母,一會兒對不起老婆……

    一切都晚了,是天意吧,可能是老天看不慣他們兩口子的虛偽,不願賜予他們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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