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暮是風一樣的男子,仿佛沒有人能抓的住他漂泊的心。他在什麼地方,在干什麼從不通知任何人,包括他的太太,現在也包括林寶兒。電話接通後,他可能在北京,上海,深圳等不同的地方。即使就在本地,他也可能毫無顧及地告知她,他此時不想見她。他或許是把傷害她作為樂趣吧,連個拒絕的理由都懶的編。也或許他這麼做是想她能夠知難而退吧。
在夜色降臨時田暮出現在林寶兒的視線裡,沒有提前通知他來,只是把車停在網吧的不遠處。手裡香煙閃動的微弱火光映出他臉上的淡漠。
她上了他的車,順從夙命。去了他公園附近的房子。很早就知道這是他曾經買給美艷情人的房子,只是面對情人的背叛,他留下房子,只讓她開走了那輛白色的豐田佳美。閒聊了一會兒,林寶兒忽然問起:“你想小葉嗎?”
田暮把懶散的目光收回,犀利地放在她的臉上,讓她懷疑自己說錯了話。
“有時想,我是個男人,在沒女人的時候想到的還是她。”他無所保留的坦白刺傷了她。林寶兒發現那個美麗女子打在田暮身上的烙印可能是她無法掩蓋的。小葉如此美麗,如此嫵媚,令她望塵莫及。林寶兒眼前浮現出若干年前她一身潔白的套裝挽著他手臂的清秀安靜。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裡憋悶,獨自進了房間站在漆黑的窗前。聽到他開了隔壁的門。她忽然哀歎自己竟然如此缺乏吸引力,全身發冷不由抱緊雙臂。
林寶兒合衣躺在床上昏昏睡去時,田暮進了房躺在她身邊。他吻著她,她卻找不到情緒,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她在他心裡究竟算什麼。沒有熱情迎合,只是平淡給予。田暮懂得她的默許也明白她的怨恨,身體依舊重疊在她的身體上,抬起頭,用拇指撫著她微顰的眉頭輕言:“要是不想就算了,沒意義。”林寶兒望著他失落的眼,怕他不開心。揚起尖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田暮的引導使她的身體漸漸溫暖。有點眩暈,抱緊他,任他開啟她難得的歡娛。不知道這種交匯的機緣今生還會有幾次。今夜綿長,他欲力超群,天色蒙蒙亮時,他點了第四支“555”。
“好嗎?”田暮習慣性地撫著林寶兒的長發問。
“恩。”身體激蕩的情欲還未平息,心卻已在隱隱作痛。她作為他閒來時的玩具,還不甚合格。初始的甜膩情感變得苦澀。他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吧。林寶兒是多麼渴望他能珍視她在乎她。
田暮時常會跟她嘮叨公司的事,有時還會詢問她的個人意見。她一度驕傲地以為自己是他的戰友,只要能幫忙,她決不推辭。有時他會請她到他剛開業的新店坐坐,開業不久,他一直在此坐鎮。不久林寶兒與他的店長也熟落起來,混的如同哥們。
初秋,天微涼。傍晚,關了自己小店的門應邀到田暮的店裡坐了很久,幫他整理卷宗。沒來得及吃晚餐,他承諾他請消夜。九點多,店長因為帳面上有200元的出入,一直沒有下班。“找不到就不要下班了,找到為止。”田暮沉著臉,嚴肅的讓人窒息,林寶兒看到了“資產階級”的可惡嘴臉。店長的臉上寫著焦急和惶恐。下意識同情弱者。她不加思考的說:“很晚了,要不然明天在找吧。”話一出口已經知道失言了,隨即慌亂的低下頭。
感覺田暮嫌惡的目光逼視她,充滿怨恨。他拿起手包略顯暴躁的說:“我走了,隨便你。”話沒講完人已經消失在辦公室門口。林寶兒臉發熱,呆呆坐在沙發上。店長示意她不必管眼下,只管跟田暮走。獨自下樓,腳步在樓梯上發出噠噠的聲響,讓她更覺得心中淒涼惶恐。
黑色凌志發動了,卻停在原地,直到林寶兒上了車。一路沉默。
在她家不遠的路邊田暮停了車,終於按奈不住爆發了。“不要在員工面前觸動我的權威……不要參與經營……”他幾乎用吼的。
“對不起。”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是她不對,很輕易的把工作和感情混為一談,既幼稚又白癡。枉費他時常誇獎她聰明有分寸。她可能太高估自己了,22歲的年齡,根本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終於發洩完他的怨氣。林寶兒眼中有淚卻看不到心上人的疼惜。下車前習慣性的叮囑:“早點回家休息吧。”
“不要管我的事,你以為你是誰。”他的話仿佛一支冷箭刺入她的心髒。
“是啊,我什麼都不是。”輕輕拋下一句話,林寶兒下了車,踉蹌向住處走去,風中浮動著鹹澀的淚水。她終於正視自己。她只是個玩笑而已。自詡聰明的白癡。他們的相似只是他展示的一張面孔。而真正的他,如此高深,讓生嫩的她始終無法企及。
放了吧,忘了吧,痛苦終會過去。她還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他,她一樣要堅強的生活。林寶兒試圖說服自己放下,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滴落,舊情依舊在心中淤塞,仿佛一場可怕的夢魘。
她不再上網,田暮很久沒有給她電話。日子變的寂寥落寞,她的話日漸變少,在朋友嘈雜的聚會中打發時間。很怕停下來,一旦自己待著就不時的沉浸在與田暮曾經一幕幕的回憶中。女人終究是女人,她一定會在乎自己給了誰。田暮已熔入她的生命中,無法忘記。所謂的遺忘,只是不願提起罷了。
好友方方成了一個有婦之夫的情人。那男子沒太多的錢,方方卻樂於為他安身立命。只因他是多年來方方遇見的唯一在乎過她的人。他可以容忍她放肆的胡鬧。而田暮呢?他們一年半載的感情,或許只是她一相情願的付出和給予。他從沒有因為她的存在而改變生活的步調。只是她一味退讓,一味付出。她是愛他的,愛到根本忘記去想他是否同樣愛著她。
來到久違的大都市為自己的小店上貨,匆忙的一上午半下午,林寶兒已經誤了午後回家的列車。拎著裝滿發卡首飾等貨物的黑色手提帶,走在月壇附近的街道上。在一家批發中心的頂樓吃過晚飯,上了天橋,陷入回憶。就是這座天橋,天真的她無數次經過它,看望校園內的男友。就在這座天橋她邂逅了那個溫和儒雅的香港商人。好可怕哦,終究是她難以躲避的劫數,她不甘心做情婦,卻還是做了情婦。只因她對田暮有情,就輕易放棄了愛的原則。
濤濤的KTV生意依舊火暴,林寶兒路過門口,沒有進去,不想任何人看到她。有點累,坐在不遠處的花池邊上,眼睛依舊停留在KTV門口,下意識的抓住胸口的蒂梵尼吊墜。在那裡她曾尷尬的遭遇了久別的陳臣。
眼中裝入一輛黑色奔馳轎車,下車的是一身休閒打扮的陳臣,還有依偎在他身邊的妖艷女子。天,陳臣換了女人,不是那個纖弱文靜的秘書,而是眼前這風塵嫵媚的交際花。她仿佛八爪魚吸附在陳臣身上,得到他寵暱的一吻。男人啊,原來如此,一樣的薄情。各色女子不過只是貪戀新鮮的嘗試,誰會為誰守住自己。不知此時田暮懷中又擁著誰人的溫柔。
不想陳臣看見她破落不堪,風塵僕僕辛苦一日,滿身塵土,素面朝天,頭發松散的挽了個髻。目送陳臣進了KTV,林寶兒仿佛看淡風雲。匆忙起身離去。再經過KTV門口時,陳臣正邊接電話邊往外走。
他還在講電話,用手指著林寶兒,示意她停下來。天要作弄人。沒有辦法,她只好向他走過去。他掛了電話,調侃:“專程等我的?”
她笑笑:“巧,路過。”他伸手撈起她胸前的吊墜,低聲說:“你偷了我的東西。”
“比起手表我更喜歡這個。”林寶兒可不想被他當作小偷,她只是想留點紀念而已。
“傻孩子,只有你會放下兩萬多的手表,把這個帶走。”她笑了笑,發覺自己從沒核算過價值,只因為那個吊墜曾帶在他胸口。“去哪兒?我陪你。”陳臣溫和的問。
“不必了,你一定有朋友,不麻煩你了。”林寶兒想起那個“八爪魚”。
“跟我不必客氣,你和別人不同。”他微笑著,給她開了車門。
陳臣一直沒給他的女人打電話。讓林寶兒想起田暮,也許他對她正如陳臣對待“八爪魚”一樣。瞬間情緒更加低落。陳臣察覺到她的變化問道:“怎麼了,很低落。”
“失戀了。”她不想隱瞞,他一直是個好聽眾。
“N次了吧,還那麼難受?”這算安慰還是糗她。陳臣用手把她凌亂的頭發弄的更亂:“別這樣,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受氣的小媳婦,拜托至少把自己搞的干淨點。”他的笑讓她感覺棉裡藏刀。“先洗個澡,我帶你去HAPPY。”
洗過澡,穿著陳臣讓服務員送進來的衣服,林寶兒回到車上。“還行,挺合適。”他很滿意自己買衣服的眼力。“謝謝你。每次都是這樣麻煩你。”她望著他,真誠道謝。
“今晚陪我。”他的直接著實嚇了她一跳。現在的“狼”連“羊皮”都懶得披嗎?
“陳臣你象狼一樣,我害怕。”林寶兒不再是生嫩的女孩子,做為一個滿心怨恨的寂寥女人,她有種欲罷不能的奇怪感覺。眼前這個男子可能是她放縱宣洩最合適的對象了,可遇而不可求。
“偷了我的東西,分明欠我的。”陳臣把臉湊上來,揚眉看她。她抬起頭,挑眉回望他,分明挑釁。
去了DISCO,這裡是情欲放縱的溫床。樂聲震耳,說每句話都要離的很近,感受熾熱的喘息。林寶兒放肆的跳著誘惑的舞蹈,旁若無人的扭動豐盈的身體。從洗手間回來,路過一處昏暗的角落,她瞬間被一雙手牽動,跌落在一彎堅實的懷中。看清是陳臣時已被他抵在牆上。“陳臣這是你的方式嗎?非要把我壓在牆上。”她流蕩的目光中夾雜些許輕浮。他嘴角劃出上揚的曲線……
回到包房,陳臣拍拍大腿,示意林寶兒坐在他腿上。她輕挑嘴角剎那仿佛被妖孽付了身體,誘惑的跨坐在他大腿上,直視陳臣的眼睛。他的唇封住她魅惑的嬌笑,她柔軟的手放肆的挑逗他熾熱的身體。陳臣的手游移在她流暢的腰部曲線上,眼中全然是澎湃的欲望。
“寶貝兒,我要你。”陳臣迷醉的呢喃使林寶兒瞬間驚醒跌落現實,田暮激情漫溢時從來就是這樣說,甚至連表情都很相似。她林寶兒究竟在做什麼?用陳臣的亢奮證明自己的魅力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神經錯亂了”林寶兒慌忙離開陳臣的身體,奪門而出。
他沒追出來。她在前台取了貨物包,打車直奔車站。買了張無座的票便上了火車。“陳臣你怪我罵我都好,我沒辦法投入新的激情游戲。我心中還有田暮。”在車廂的接頭處林寶兒靠著冰涼的玻璃暗自神傷,淚已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