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若急匆匆地跑到許諾的休息室,挺著筆直削瘦的身子靜靜地佇立在門口,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咚、咚、咚」在猶豫片刻之後,林希若伸出纖細的骨指分明的右手,屏住吸呼,輕輕地叩響了門板。
屋子裡靜悄悄的。無人響應。
「你在裡面嗎?」林希若緊咬著紅潤的唇,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了幾個字。
依舊無人應答。
林希若急忙趕到籃球館。
許諾表情淡淡的,校服的第一二顆扣子沒有繫上,微微地敞開,露出好看的鎖骨,懶散地將修長粗壯的手臂叉進褲袋,側著俊美白皙的臉,挺著筆直頎長的身軀,正漫不經心地,步履優雅地從籃球館裡從走出。額前,長長的瀏海,柔軟而又順滑,微微地斜向一邊,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不經間,抬起清澈如水的黑眸,不由地望向了正向這邊走來的許諾。林希若突然止住腳步,緊咬著紅潤的唇,靜靜地凝望著不遠處放蕩不羈,玉樹臨風的許諾。光滑的額頭上,如黃豆般大小的汗滴,順著臉頰,直直地往下滑。
許諾微微一側頭,不禁停下腳步,看上去是那麼的不經意。一雙深邃凌厲的黑眸,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那抹清麗純潔的面容。
林希若潔白的上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屏住呼吸,在雙方凝視了三秒鐘之後,雙手捧著蛋糕,一步一步地向許諾走去。
一雙深邃凌厲的黑眸半瞇著,狹長的線條散發著一股幽幽的光,冷冷地瞥向正緩緩地向他走近的林希若。許諾靜靜地佇立在籃球館,依舊那樣筆直挺拔。
「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送給你!」林希若站在許諾面前,伸出纖細白嫩的雙手,十分誠懇地將蛋糕遞了上去。
「你親手做的?!」許諾漫不經心地接過蛋糕,狹長的如墨般的眸子冷冷地凝望著手上的這份蛋糕,似乎帶著一絲狐疑。片刻之後,伸手送到鼻尖,輕輕地聞了聞。香甜,在鼻尖,迷漫。
「嗯!」林希若靜靜地凝望著表情淡淡的許諾,輕輕地點了點頭,出汗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
「哦?!」兩瓣薄薄的唇角不禁微微地上揚,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許諾不屑地望著手中的蛋糕,隨手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然後,漠然地從她身旁走過,似乎她從來都不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林希若臉色蒼白,上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呆呆地杵在那裡。混沌的腦子裡滿是他那抹不屑一顧的笑容與神情漠然地動作,冷冷地,冰涼刺骨,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凍得全身僵硬,無力動彈。
淚水盈盈地在眼眶裡打轉。長長黑黑的睫毛微微地合上,輕輕一眨,一滴淚,悄然滑下,晶瑩而又透亮。
林希若臉色蒼白,四肢僵硬,緩緩地,步履沉重地走到垃圾桶前,然後靜靜地蹲下來,無力地伸手將蛋糕從垃圾桶裡掏出來,輕輕地撫去上面的灰塵。攥在手心裡,緊緊的,緊緊的。
淚已絕堤,如雨下。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陳恩剛來從籃球館裡走出來。一雙幽深凌厲的眸子一眼就瞥見蹲在地上失聲痛哭的林希若,不禁臉色一沉,於是便急忙跑了過來。
「陳恩學長!」林希若緩緩地抬起暗淡無光的黑眸,淚眼迷離的地望陳恩,不由自主地輕輕地依他寬厚的肩膀上,狠狠地哭著。
「好了,別哭了!」陳恩輕輕地拍了拍林希若柔軟削瘦的後背,然後緩緩地推開她,輕輕地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溫柔一笑,「要去看看我們種下的樹嗎?」
「嗯!」林希若吸了吸鼻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抹了一把淚。
二樓的樓道裡。眉心皺起,一雙凌厲如墨的黑眸半瞇著,徒留一條狹長的縫兒,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幽幽的光,冷冷的,鎖向籃球館前的那兩抹靚麗的身影。
小樹林裡。
林希若靜靜地凝視著這些嬌嫩的小樹苗。鬱鬱青青的葉子,圓圓的,在充沛的陽光下茂盛地生長著,密密麻麻的。似乎比先前,長高了許多。
「還記得它們嗎?」陳恩挺著筆直削瘦的身軀,修長的雙手叉在褲袋裡,靜靜地凝視著這些一天天茁壯成長成的小樹苗。
「嗯!」林希若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是當初,她與他一起種下去的希望之樹。
「我每天都來看看它們。給它們澆水、除草、施肥!」陳恩眸光淺淺,依舊靜靜地凝視著。
林希若抬起清澈如水的黑眸,驚詫地望向陳恩。長長的瀏海,柔軟而又順滑,垂在耳鬢,掩住了他的臉。林希若看不清他的表情。
「雖然那麼小心翼翼地呵護它們,但它們還是會遭受狂風與暴雨!」陳恩眸光淡淡,輕啟薄薄的唇角,淺淺地笑了笑。
林希若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目光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憂鬱的男生,他的笑,蒼白而又無奈,深深地印在她的心裡。
「它們的存活靠的是頑強的生命力與堅持不放棄的意志,也可以說是信念!」
林希若靜靜地凝視著陳恩,順著他淡淡的目光看過去。微風中,這些嬌嫩的葉子在輕輕地搖曳著。每一片在風中晃動的葉子,都緊緊地顫動著林希若的神經。林希若仍細細地凝望著。
兩抹筆直削瘦的身軀在微風中靜靜地佇立著,淡淡的眸光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這讓人敬仰的生命。時間,也沉默了。
良久。
「謝謝你,陳恩學長!」林希若轉過臉,眸光淺淺地望向身旁的陳恩。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仍然很努力很努力地望過去。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從這個角度望上去,清晰地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明白就好!」陳恩轉過臉,溫柔地沖林希若一笑,伸出一隻修長溫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烏黑柔順的秀髮。
「嗯。」林希若堅定地點了點頭。
許諾!明天,明天我一定還會送一個蛋糕給你的!林希若抬起清澈如水的黑眸,淡淡地遙望著遠方。目光固執而又堅定。
第二天。
學會生辦公室。
窗前上的花在陽光下,靜靜地盛開著,紅艷似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芬芳與清香,沁人心脾。
揚起俊臉,一雙深邃幽遠的黑眸如黑鷹般銳利,漠然地穿過透明玻璃窗,悄悄地探向高深而又遼遠的天空,漫不經心地浮在飄逸而又潔白的雲裡,不著一絲邊際。許諾挺著筆直偉岸的身軀,將自己化為一尊雕像,靜靜地佇立在明亮而又空闊的窗前,徒留一抹肅穆而又孤寂的身影,長長的,粗壯而又結實。
「我是真心來向你道歉的,請不要拒絕我!」林希若走到許諾面前,依舊將手中的蛋糕遞了上去。
「如果我不接受,你還會跑去陳恩那裡哭?」許諾緊擰起濃密的眉宇,緩緩地轉過俊美而又深沉的臉,冷冷地望向林希若。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有力度。
「你這是在吃醋嗎?」林希若表情淡淡,抬起清澈如水的黑眸,努力迎上許諾凌厲的眼,面容十分平靜。心裡卻有一點小小的歡喜。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許諾面無表情,微微地挑了挑眉,薄薄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先走了。明天,我還會來的!」林希若將蛋糕輕輕地放在他的桌上,然後轉身,欲走。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兩瓣薄薄的唇,微微輕啟,漫不經心地吐出了一句。
林希若停住腳步,轉過臉,淡淡地望向許諾,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蛋糕,我收下了!」一雙凌厲的眸子淡淡的望向林希若,許諾頓了頓語,接著又說:「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
「那你,想要怎樣?」林希若挺了挺柔軟的身子,直直地望向表情淡淡的許諾,眸光淡淡的。
「我要一個別面生面的道歉!」
「好!」林希若揚起紅潤的唇,燦爛地沖許諾一笑。然後,轉身,離去。至少,已經成功了一半。
翌日。
雲淡,風輕。天空,明朗而遼遠。夕陽垂落,地平線上的那一抹晚霞有如一塊色彩絢麗的綿帛,金光閃閃的,斜斜地灑下來,落在地上,淡淡的,溫柔而又亮麗。
許諾挺著筆直頎長的身軀,表情淡淡的,懶散地從籃球館裡走出來,眸光深沉而又幽遠,漫不經心地瞥向遠方。
隊員們跟在許諾身後,隨他一起走了出來。
綠葉青青,嬌嫩而又柔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芬芳與清香,沁人心脾。不知是何時起,那些正茁壯成長的樹都被披上了一則長長的紅色的條幅。淺淺的陽光,溫柔地灑在上面,美麗而又光潔。
許諾,對不起。
一雙凌厲如墨的眸子半瞇著,微微地留著一條狹長的線條,眸光深沉而又幽遠,由內而外,散向四周,淡淡地凝望著上面寫的字。許諾挺著筆直頎長的身軀,腳邁流星地大步向前走去。
每隔兩米便有一棵蒼翠的樹。
每隔兩米便有一則紅色的條幅。
一抹筆直挺拔的身影,在樹影與樹影之間,慢步而過。淺淺的陽光,輕輕地灑在那抹筆直挺拔的後背上,徒留一片光潔,遠遠的望上去,偉岸而又頎長。
許諾不停地朝寫有條幅的樹木,走去。他,背對著陽光,看不清他的面容。每則條幅都是一個意思。而他,都會在條幅前停上三秒。
三秒之後,離開。
終於,沒有了。那條路,一直通到了學生會辦公室。
許諾挺著筆直頎長的身軀,面容平靜,只是靜靜地佇立在那棵參天大樹面前,久久的,久久的。沉默不語。
許諾,對不起。
許諾緩緩地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長長的紅色的條幅上的字,右手纖細好看的食指,微微地有些顫抖。
「許諾,對不起!相信我,我是真心誠意地向你道歉。一直以來,我,我都不知該如何向你表達……還記得嗎?那次我們因吵架所唱的《兩隻老虎》嗎?」林希若獨坐在廣播室裡,淚眼迷離,聲音沙啞,情到深處,如鯁在喉。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林希若微微地張開嘴,一邊流著淚,一邊輕輕地唱著。聲音,輕柔而又婉轉。
悠揚動人的歌聲是一個流動的音符,輕輕地跳躍著,如一盞淡淡的燭光,撒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照亮了每一個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看來,想不原諒她都難啊!」馮培凌厲的眸瞬間變得溫柔起來,淡淡地望向高高長長的紅色條幅,薄薄的唇角微微地掛職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突然,許諾猛然轉身,大步向廣播室跑去。神情焦灼而又急切,憂傷中卻帶著淡淡的幸福。眸光淺淺的,盈盈中流動著一絲水韻。
「林希若!」許諾突然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靜靜地佇立在門口,深深地凝望著正在深情地盈盈淺唱的林希若,目光執熱而又柔情。
林希若聽到那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後,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緩緩地轉過白皙嬌嫩的臉,淚眼迷離地望向他,似乎恍如隔世。
「笨蛋!」許諾大步走過來,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袋,面容淡淡的,依舊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緊緊地,緊緊地環抱著林希若,似乎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
「你原諒我了嗎?」林希若緊緊地抱著許諾結實的胸膛,輕輕地將她笨笨的腦袋依在他的身上。他的胸膛,還是那麼寬厚而又溫暖,有一種屬於他的讓她熟悉的味道,還有一種讓她安心的感覺。
「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我們再也不許分開了知道嗎?」許諾俯在林希若的耳邊,輕輕地說著。
「嗯!」林希若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