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查干老頭已經十分虛弱了,我們的審訊也接近了尾聲。最後表哥問了幾個關於劉靈松所會的邪術的問題。查干老頭也一一作了交代。這劉靈松廣學各地邪術,從蠱毒、降頭、養小鬼,到薩滿的收魂術等,劉靈松全都學過。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太爺爺書中提到的《易髓經》,這劉靈松學過的邪術如此之多,也可以寫一本書了。只不過他的書跟《易髓經》正好相反,是專門用來害人的。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陳剛黑著臉站在審訊室門口,對我招了招手,我會意,跟在他的後面走出了審訊室。「你們那裡又死人了。」陳剛背著身子低聲對我說。一聽這話,我趕緊上前兩步,站在陳剛的旁邊追問:「死的是誰?」陳剛轉過臉來看著我說:「還不知道,剛接到消息。你要不要跟我們去看看?」我點了點頭,立刻返身回到了審訊室。在我低聲對表哥說明了情況,他顯得很驚訝,表示一定要同去。只見表哥在查干老頭的小腹和後腰部分摸了一下,我看見他的手裡多出來兩根寸許長的小針。我感到有些好奇,但是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問表哥,就拉著她直奔樓下停車場跑去。
來到了樓下,陳剛和幾個警察已經分別坐在了三輛警車上,就等我們了。可這時候也不知道表哥怎麼了?說死也不願意上警車,非要我開車載他去單位。無奈我只得開上小潔的polo跟在陳剛他們的後面。車上表哥歎了口氣,如釋重負的對我說:「幸虧沒上警車,這要是被村裡人看到了,肯定以為是俺犯事了。這以後還有誰家的閨女願意嫁給俺呀?」我有種想打人的衝動,這表哥都想什麼呢!別說現在是在北京,而其深更半夜不可能有老家的人出現,就算有老家的人看見,也跟表哥找不到老婆沒有任何關係。
警車開道,我們一路暢行,不多時就來到了我們單位。廠門口已經有值班的廠領導在等候我們的到來,我們四輛車一路暢行,直接來到了車間旁邊的馬路上。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新來的小保安,當時他正在巡夜,走到我們車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趴在廣場上。現在那小保安正神情恍惚的坐在一邊的馬路牙子上。現場已經被廠裡的保安拉起了簡易的警戒線。陳剛安排了一個警員給那個小保安做筆錄,然後俯身就要鑽過警戒線。我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先等一下。畢竟現在是深夜,陰氣鼎盛。就讓陳剛他們這樣貿然進去是很危險的。表哥上前兩步,和我並排站在廣場邊緣。我的鬼眼沒有見到一點陰氣,驅動聞鬼鈴,耳中除了附近裝置機器運轉的聲音就沒有別的了。我看了看表哥,他也點頭示意可以進去。我和表哥率先鑽過了警戒線,陳剛等人也跟在我的後面,我們一行人直奔廣場中央的屍體走去。
慘白的月光灑在水泥地面上,一具冰冷的屍體面部朝下,靜靜地趴在那裡。兩名刑偵人員首先走到近前拍照,這是程序,我只能耐住性子等他們忙完。數下閃光燈後,兩名拍照的警員撤了下來。我立刻走到屍體跟前,剛一看到屍體的背影,便有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只見屍體個子不高,身穿一身肥大的工作服,袖口和褲腿全都折了幾折。死者是女人,花白的長髮在腦袋後邊挽著髮髻。兩名警察小心翼翼的將屍體翻了過來,一名警員舉著高亮度的射燈,燈光直直的投射在屍體身上。眼前的一幕把大家全都驚呆了,拿相機的警員甚至都忘了按動快門。眼前的屍體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只見她全身裸露的部位都是紫黑色的,皮膚乾癟,眼窩深陷,嘴大大的張著。整個人就好像是已經被風乾的臘肉。在她的右手拿著一把一尺左右的木質短劍。「這個大娘咋就不聽話呢!」表哥在一旁發出了歎息。這句話引來了除我之外所有在場的人的目光。「你認識她?」陳剛略帶疑惑的低聲問表哥。看表哥有些為難的表情,我知道他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於是主動接過了話:「她是付宇的母親。」聽了我的話眾人先是一愣,片刻之後陳剛有些詫異的問:「就是那個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心衰兩天的付宇?」我輕輕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從那具乾枯的屍體口袋裡掏出了付宇的胸卡,交到陳剛手中。「她是來幫兒子報仇的。」我感覺嗓子有點發緊,嚥了一口唾沫,舉起了右手說:「昨晚她也來過,被我趕走了,這就是被她咬傷的。」陳剛看過了胸卡,低著頭沒有說話,伸手要把胸卡交給收集證物的警員。我搶先接過了那張胸卡,又放回了那具屍體的上衣口袋裡。「就讓她跟兒子近一點吧。」眾人低頭不語。良久,陳剛低聲對大家說:「幹活。」那些警員再次開始了證據採集。
我一直默默蹲在屍體旁邊,為這份偉大的母愛默哀。此時表哥也走過來蹲在了我的身邊。「她是被那雪雕所害。」表哥一邊抽動鼻子,一邊低聲對我說道。我轉過臉看著表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雪雕不光吸乾了她的精血,就連怨氣也完全吸乾了。恐怕三日之內,那鬼妖就會捲土重來。」三天,這三天裡是不是還會有人死去?究竟還要有多少人為此是無辜賠上性命?我心如刀絞,不知不覺淚水就填滿了眼眶。陳剛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別他傷心了,咱們……」「有人!」表哥一聲低吼打斷了陳剛的話,我順著表哥注視的方向看了過去,一個黑影在裝置西側一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見表哥一個箭步就朝著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竄了出去,我也緊隨其後衝了過去。身後響起了凌亂的皮鞋扣地聲,看樣子陳剛他們也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