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薛凌逸提起白雲,眾人皆有些黯然。方正俊勉強笑道:「好吧,我也要去看看小師妹,我們一同去罷?而且……而且我師父說這兩日要來這裡,說不定我們能碰上她老人家。」
一行人押著周振義和薩滿駝又走了幾里路,來到了一個墓地。這裡依山傍水,風景優美。四周群山環抱。在墓地中央有一座較大的墳墓。墳墓四周百色野花競相開放,這裡正是白雲的埋香之塚。
薛凌逸觸景生情,往事如煙,瞬間就全浮現在眼前,似乎又看到白雲那嬌俏活潑的身影。心頭一酸,不覺悲從中來,淚水潸然而下。眾人觸及前情,想到昔年墳中之人的好處,不禁也有些傷心,在墳前拜了幾拜,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薛凌逸仰首向天,心中默念:「聰兒,真相已經大白,我們兩家的誤會也已冰釋,可……可你卻去了!我卻再到何處尋你?」他心中悲慟欲絕,不覺撲倒在墳上……
甘曉雯卻是望著那墳怔怔出神,暗道:「白雲,你已死兩年,可我師兄依然是難以將你忘懷,唉!」她不覺深深歎了口氣,左手無意中扶住一棵柏樹。忽覺樹身凹凸不平,似乎劃有字跡。她不禁一怔,凝目細瞧。但見這棵樹的樹幹上刻有兩行小字:「雖死猶生,生不如死!」這兩行字乃是人用劍尖劃刻,入木三分,甚有力道。字裡生滿了青苔,顯然日子已久,不仔細看已是不易察覺。
甘曉雯不禁一呆:「咦,是誰在此樹上刻了這麼兩行字?『雖死猶生,生不如死』。雖死猶生,生不如死……唉,這題詩之人倒是說出了我心中所思……白雲雖然死了,可她在薛哥哥心中卻永遠活著,她是雖死猶生,我呢,我雖然好端端的活著,可在師哥心中……我……我是生不如死……」她不覺想的癡了!
方正俊見她呆呆出神,微微一怔,扯了扯她的衣角,悄悄問道:「你怎麼啦?」甘曉雯遽然一醒,強笑了笑,正欲說話。忽一轉頭,神色不禁一變,低聲道:「方大哥,你師父來啦。」方正俊不禁抬頭一望,果然見歐陽瓊花正徐步走來。他眼中一陣酸澀,忙叫一聲:「師父,你老人家也來了?」急跑過去拜見。
歐陽瓊花一身黑衣,面色憂鬱沉重,她擺了擺手歎道:「俊兒,你早來了?快起來吧。」又遊目環視了一下眾人。這時薛凌逸已然站起,也正看她,二人目光一對,俱各一震。竟都覺有些尷尬。
歐陽瓊花忙把目光移到別處,心中卜卜直跳,暗歎道:「原來他也來了,這等說,他的瘋病已經好了?」不知怎的,歐陽瓊花尷尬驚訝之餘,內心深處竟有些喜悅,還有些愧疚……似乎是也盼望薛凌逸病好似的!她察覺了自己這一點『古怪』心理,心中遽然一驚,暗歎了口氣:「唉,莫不成我也受他感化了麼?」
薛凌逸初看見歐陽瓊花心中也是一震,他臉色瞬間變的蒼白。看著眼前這形容憔悴的師叔,他心中亦是酸甜苦辣兼而有之。暗道:「她雖然逼死了聰兒,但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現在已然憔悴如斯,想必心中痛苦的煎熬也不亞於我……唉,我還何苦再記恨她?」想到這裡,不由歎了口氣,看了一眼甘曉雯,道:「雯妹,快來拜見師叔。」
他疾步走上前,對歐陽瓊花深施一禮,恭恭敬敬的道:「薛凌逸拜見師叔。」歐陽瓊花萬沒料到他會擯棄前嫌來拜見自己,不由一呆,心中也不知做何滋味。她本來是想躲開說「我沒有你這個師侄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已受了薛凌逸這一拜。
她呆了一呆,不由歎了口氣道:「薛公子,請起罷。」無疑已承認下這個師侄。方正俊一見師父如此,心中亦是非常高興,同時又佩服薛凌逸的坦蕩胸懷。他看了看薛凌逸,雖沒有說話,目光中卻盈滿了讚賞敬服之色。
歐陽瓊花又轉頭看了看其餘眾人,忽然他臉色一變,不覺後退了兩步。冷冷地道:「周振邦,你來這裡做什麼?我的徒兒無需你的拜祭!」原來她已看見跪在墳前的周振義,卻把他誤認做周振邦了。
周振義本來一見師妹到來,臉色就已嚇的煞白。這時聽歐陽瓊花這一聲呵斥,不由面露苦相,暗道:「我又何曾願意來這裡,如不是穴道被治,我巴不得逃的遠遠的呢!」
歐陽瓊花一見他這個樣子,心中一動,不禁有些詫異問道:「怎麼,他的穴道被點了嗎?」方正俊在旁忽然咬牙切齒的道:「師父,這廝不是周振邦師叔!」歐陽瓊花聞言大震,驚異至極:「什麼?他……他不是周振邦?」
周振義臉色發白,忙道:「師妹,我是周振邦……」他話未說完,只聽「啪」「啪」兩聲,臉上早挨了兩記清脆玲瓏的耳光!只聽薛凌逸罵道:「你還敢冒充我義父!」歐陽瓊花不禁一呆,詫異失色:「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正俊在旁恨恨的道:「師父,他就是冒充周振邦師叔截殺您的那個人!也是他害死了師祖……」便把昨日在破廟中聽到的周振義和薩滿駝的對話複述了一遍。歐陽瓊花越聽臉色越白,震驚,愧疚,不安,憤怒……滾油般在心頭交煎!險些一跤跌倒在地!她瞪視著周振義,嘴唇顫抖了好一陣,方才說出話來:「你……你果真是周振義?」
周振義一臉苦瓜相,不得不承認:「是,我是周振義……」歐陽瓊花但覺頭「嗡」的一聲,險些暈過去!她呆了一呆,厲聲喝道:「我爹爹果真是被你害死的?快說!」周振義臉色灰白,微一猶豫:「這個……那個……我……」薛凌逸在旁冷笑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抵賴也是不成的,還是識相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