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逸等人在戚府住了兩天,這時,去捉拿嚴嵩的御林侍衛也已將嚴嵩捉拿歸案。賣國奸賊一倒,舉國歡慶。這一番熱鬧自也不必細說。嘉靖皇帝回宮後,果然是不敢食言,命人將俞大猷放出,卻又怕失了面子,給俞大猷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削了他的官職,讓他回鄉去了。
戚繼光十分氣憤,要去與皇帝據理力爭。薛凌逸卻深知皇帝的臭架子難放,知道再爭也無益,便攔住了他。戚繼光心裡難過,將俞大人請至自己府中,設宴為他餞行。第三日,俞大猷怕皇帝怪罪,執意辭行。戚繼光挽留不住,只得和薛凌逸等將其送出十里之外,方才依依惜別。
戚繼光站在離亭之中,眼見載著俞大猷的那輛青蓬馬車孤獨而去,漸漸沒入暮色之中。心中忽有所感,不禁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俞大人一代忠良,竟落的這麼個淒慘的下場……唉,讓人想來可真是心寒!」薛凌逸滿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歎道:「是啊,權臣當道,李廣無功。古來忠臣良將能得好下場的有幾人?朝廷刻薄寡恩,仕途險惡,伴君如伴虎。戚兄,你要小心……」
戚繼光一怔,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道:「萬歲爺原先是受嚴嵩蒙蔽,方才失政。如今嚴嵩一倒,我想萬歲爺不會再那麼糊塗……」薛凌逸見他滿是信心之色,暗暗搖了搖頭,知道他受君制思想毒害甚深,再勸也無益。不由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戚兄你要好自為之吧,咱們後會有期。」
戚繼光一驚,急道:「怎麼?薛兄,你也要走?」薛凌逸一笑道:「不僅我要走,連他們也要走。」一指張龍飛他們。戚繼光滿是惋惜之色道:「薛兄,你們為什麼要走呢?你們武功超卓,又為國除了大害。皇上一定會重用你們。唉,像你們這樣的一代奇才流落江湖真是太也可惜!」
張龍飛大覺逆耳,不禁皺了皺眉,張口便要反駁。薛凌逸卻朝他擺了擺手,淡淡一笑道:「戚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但我薛凌逸又豈是給皇帝佬兒做臣子之人?張兄他們素來淡薄名利,亦是閒雲野鶴之身,而且……」說到這裡,忽然露出一絲嘲諷之色:「而且我們越是奇才,皇帝恐怕愈是寢食難安,恨不得除之為後快呢!」
戚繼光一驚,似乎不太相信,疑道:「不會吧,你救了他的命,他怎麼會恩將仇報加害你們?」薛凌逸歎了口氣,笑了一笑,忽然鄭重地道:「不瞞戚兄說,皇帝這兩日已派了四撥高手來暗殺我了……」
戚繼光大吃一驚,失聲道:「真的?他怎麼會……薛兄,他們沒傷害到你吧?」薛凌逸曬然一笑道:「憑那些膿包的些末伎倆還傷害不了我!不過,我那琴劍詩酒樓卻是開不成了。昨日皇帝佬兒派人去那裡,本欲查封,捉拿欽犯。卻不知我早已料到了他這一招,前夜已命他們連夜搬走了。官兵去了,已經是人去樓空……」
戚繼光萬沒想到皇帝會如此陰毒,默然半晌,不禁歎了口氣道:「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嫉賢妒能……」薛凌逸正色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得不走……」忽然又一笑:「不過,戚兄,你大可放心。皇帝雖然知道你的我『勾結』,卻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的。昨天夜裡,我潛入皇宮,割下了他一綹頭髮,並給他寄刀留簡。告訴他如敢加害與你,我便會對他不客氣!」
戚繼光面色一變,道:「這樣好嗎?」薛凌逸極有把握地道:「皇帝佬兒並不苯,他自然想得到我能割下他的頭髮,自然也能割下他的腦袋!他膽小如鼠,雖然恨極了我,卻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來加害於你!你就放心好了。」
戚繼光既驚奇又歡喜歎道:「人人都說薛兄心思慎密,萬事想的周全。於今我才算真正領教了,果然是萬人莫及!只是……我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薛兄你以後可要多加小心了。皇帝可能不會就此放過你……」
薛凌逸哈哈一笑道:「皇帝雖然是一國之主,權勢通天,但要殺我卻不會那麼容易!」忽然又顧自一笑:「只怕他已沒有多少時間對付我了!」戚繼光一呆:「怎麼?」薛凌逸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這個老皇帝荒淫好色,縱慾過度。已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偏偏又信什麼靈丹妙藥之說,那些道士為他所煉的『仙丹』,不過是些變相的春藥,吃了非但無益,反而有害……昨日,我觀其氣色,見其面黃氣虛,印堂發暗,如我所料不錯,他已活不過三年兩載!」
戚繼光大吃一驚,失聲道:「真的?」薛凌逸微微一笑,未再回答。卻抬頭看了看天色,一拱手道:「戚兄,天色已晚,我們就此別過吧。」戚繼光極是不捨,卻也知挽留不住,歎了口氣,拱手道:「薛兄,張兄,甘姑娘一路保重!」薛凌逸哈哈一笑道:「我們各自保重吧!」攜了張,甘二人,飄然而去。
暮色中但聞薛凌逸長聲吟道:「
倚天萬里須長劍,俠士狂歌挽驚瀾。宦海沉浮血風雨,莫如南山升炊煙。
長笑聲中,薛凌逸三人已去的遠了。
後來果然被薛凌逸料中,三年後,嘉靖皇帝一病而亡,其子朱載坤繼位,即為隆慶帝。
薛凌逸三人辭別了戚繼光,張龍飛自回紫金山尋他妹子不提。且說薛凌逸,初時他聽說白雲被歐陽瓊花叫回去,心中甚是擔憂。怕她會受委屈。這次辭別了戚繼光,本打算往貢嘎山一行,直接面見歐陽瓊花,陳訴緣由。為白雲開脫。可後來一想,歐陽瓊花素性倔強,恨自己義父入骨,自己空口說白話,恐怕她也不會輕易接納自己。唯一的法子是盡快揭開師祖之死的迷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