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看他一笑,更是納罕,連呼奇怪:「怎地這笑容也是這般眼熟?」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險些叫出來:「原來是他!」連忙奔過去。正欲開口招呼。那算卦先生卻站起來笑道:「這位仁兄這邊來坐。」一指身旁的座位。又衝她微微搖了搖頭。白雲一怔,隨即明白。知他此時不願洩露身份。便把到了嘴邊的「小師父」嚥了回去。笑道:「多謝先生。」移步坐在他的旁邊。
原來那算卦先生正是薛凌逸巧扮,他微微一笑道:「這位朋友高姓大名?」白雲一怔,險些笑出聲來。暗道:「好呀,連認也不認我了!」便一本正經地道:「在下黃家祖。」薛凌逸哦了一聲,不由也失笑,暗道:「聰兒可真是淘氣至極,黃家的人也不知怎的得罪了她,她竟要做黃家的祖宗。」
白雲望了他一眼,忽然傳聲道:「小師父,你怎麼也來這裡了?莫非和我一樣,想混頓飯吃麼?」薛凌逸笑了一笑道:「我嘛,我是來為黃大人消災的。」忽一指旁桌六人,笑道:「那幾人才是混飯吃的!」
他說話聲音很大。旁桌六人俱已聽見。其中一人按捺不住,跳起來怒道:「臭算卦的,你還要胡說八道!」薛凌逸一挑眉毛,搖了搖頭道:「這位仁兄怎麼一說話就要罵人?豈不聞罵人者必下拔舌地獄嗎?」那人氣的臉色發青,目中殺機隱現,沉聲道:「老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嗎?」手不覺按上了劍柄!
他有邊那個穿黑衣的漢子一把拉住他,道:「馬兄,暫且忍耐一下,日後再找他算帳!」那個『馬兄』呼呼喘著粗氣,卻也強壓住胸中的怒氣,恨恨瞪了薛凌逸一眼,果然又坐下了。
薛凌逸哈哈一笑道:「日後再找我算帳?哈,只怕你們沒有以後了!」那六人神色一變,那黑衫漢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朋友此話何來?莫非你能預知我們的未來嗎?」薛凌逸淡淡一笑,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那黑衫漢子,笑吟吟地道:「閣下六人眼藏狡詐,今日定有見不得人之事,而印堂發暗,又預示此事難以成功……」
那六人聞言,俱是臉色大變,其中一人『呼』的一下跳了起來,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薛凌逸又是淡淡一笑:「閣下好大記性!我不是在黃府門前說過了嗎,我是算卦先生——楚兼仁呀!」那人一怔怒道:「胡說!你若是算卦先生,怎能知道我們……」薛凌逸故意道:「我知道你們什麼?」
那人一呆,張口還欲再說。那黑衣漢子忽然厲聲道:「鐵弟,你還不快坐下!」那『鐵弟』一驚,這才覺說漏了嘴,嚇出一聲冷汗。恨恨瞪了薛凌逸一眼,卻不敢再說。那黑衣漢子強笑道:「先生說笑了,我們哪裡有什麼事……」薛凌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嗎?「冷笑一聲,也不在說話。
白雲看的好奇,隱約已知薛凌逸來此的真正用意。微微一笑,傳聲道:「小師父,你是專為他們而來是不是?」薛凌逸笑了笑也傳聲道:「這幾個人是嚴世番所派,意欲害黃大人的……」白雲對姓黃的素無好感,聞言皺了皺眉道:「你和這黃大人無親無故,他們害不害他與你有什麼關係?咱們還有許多正事要做……」
薛凌逸驚奇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怎的她對姓黃的如此冷淡?」心中忽然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歎了口氣,握住白雲的手,低聲道:「聰兒,你不知道。這黃大人乃是三朝元老,為官清正。他和海瑞海大人,許階許大人聯名上書,力保俞大人。嚴世番害他是想殺一儆百。我們怎能坐視不管?放心,這黃大人雖然姓黃,卻和黃青青沒有一點關係!」
白雲的小臉驀然變紅,扭過臉去冷冷的道:「他和黃青青有沒有關係與我有什麼相干?你以為我……」
原來白雲自那次綠林會上被黃青青刺傷後,受的刺激很大。對黃青青素無好感。雖然後來誤會冰除,她已不再怨恨黃青青,但不知怎的,一聽到姓黃的人心裡就不舒服……這也是她剛才進門報名沾人便宜的原因。也正是女孩子小心眼的通病。白雲雖然性格脫俗,卻也不能例外。
這時她被薛凌逸一語點破心病,臉兒羞的通紅。嘴裡雖然否認,心中卻是一震,暗道:「那本的一場誤會,我怎的這般耿耿與懷?」不由暗呼慚愧,低頭不語了。薛凌逸見她如此,知她是有所觸動。便也不再說她。岔開話題道:「聰兒,過會兒會有一場好戲,你好好看好了。」白雲一聽,頓來了精神。笑道:「好戲?哦,我明白啦。嘿,這場好戲我可不能錯過。說不定我也會在這戲中扮演角色!」
他們以上說話都是用的傳音入密的功夫說的,別人只看見他們口唇翕動。卻聽不清說些什麼。末了薛凌逸忽然哈哈一笑道:「黃兄談吐不凡,我和你真是一見如故。」白雲險些失笑,故意也說道:「楚先生談吐亦不俗,小弟好生欽佩。」
旁桌六人一會見他們竊竊私語,一會兒又見他們大聲談笑。聽了他們最後這兩句話,更是胡裡糊塗。人人心中納罕不已。暗道:『他們到底說些什麼?怎的這般有興趣?難道……「他們做賊心虛,胡猜亂想不提。
忽聽外面一個響亮的聲音高叫的道:「黃大人到!「話音未落,從屏風後面已轉出幾人。當中那人身穿富壽大紅袍,雪白鬍子,面目慈祥。微微笑著向大家連連拱手。不用說,這就是壽星黃庭黃大人了。他的後面跟著幾個家丁。黃庭走到堂前,衝著眾人拱了拱手,說了一通什麼『光臨寒舍,何德何能,賞面,不勝感激等等一些客套話。然後才坐到太師椅上接受大家拜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