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逸坐在她的身邊,凝視著她那美麗的面龐,心中忽然一陣絞痛:「數日不見,她竟致憔悴如斯,自是因我之故……」白雲因為這數月精神上連受巨創,大病過幾場,自是清減了許多,形容甚是憔悴。
睡夢中,白雲忽然身子扭動起來,雙手亂抓,嘴裡叫道:「小師父,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薛凌逸嚇了一跳,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叫道:「聰兒,我在這裡,我在這裡。」白雲緊緊反握住薛凌逸的手,仍是低低叫道:「小師父,你……你不要娶別人……我……我好傷心……」說著說著,緊閉的雙目中竟沁出了兩滴淚水。
薛凌逸身子一震,雖知她是在說夢話,心裡卻是感動異常。情不自禁說道:「聰兒,你不要擔心,我心中也是只有你,怎麼會娶別人?」只聽白雲依舊在絮絮地道:「小師父,你……你娶了別人,又傷……傷我的心,你……你好狠。我的心已經碎了,你知道嗎?我的淚只能往肚子裡流……我不能對別人說的,不能對別人說……」她嘰裡咕嚕說下去,漸漸聽不甚清。
薛凌逸卻是呆了一呆,竟是沒想到白雲會說出這樣希奇古怪的夢話來!他緩緩撤回雙手,正想推醒她。不料白雲又雙手亂抓起來,叫道:「小師父,你不要離開我!你離開我我會死的……」薛凌逸忙伸手握住白雲的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凝視著她的臉,不由也癡了!心裡只是想道:「聰兒,聰兒,你知道嗎?我也是不能離開你的,你如離開了我,我也活不下去……」
他忽然悚然一驚,心中一陣強烈刺痛:「聰兒內傷極重,我已無法醫治。給她吃下的丸藥,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她……她是真的要『走』了!」薛凌逸這一生屢經風浪,曾面臨過許多險境,卻從來也沒有怕過,更沒有哭過。可這一次一想到白雲要死了,便禁不住心弦一陣顫抖,渾身冰涼,淚水早已潸然而下!
他心中悲憤至極,驀然一掌向一面石壁拍去!他的內力是何等的深厚,他又是在悲憤中拍出,但聽轟隆一聲,石壁竟然倒塌,石屑紛飛中,石壁上竟然現出一個石洞!薛凌逸呆了一呆,定睛向洞內望去,不由得嚇了一跳。石洞之中竟然端坐著一具骷髏!這具骷髏已呈灰白之色,顯然已是年代久遠。要知道一般人死後,骷髏應是躺著的。年代如再久遠。只怕早已散碎了。可這具骷髏雖然年代久遠,卻還是坐在那裡,完好無缺,連牙齒也不曾掉落一顆!可見這人生前必是個內功通玄的武林奇人!
薛凌逸歎了口氣暗道:「唉,這一位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竟然孤零零地葬身於此!」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對著那骷髏拜了幾拜,默念道:「前輩不幸歿於此地,屍骨久暴與外,弟子擅自做住,請前輩入土為安!」又拜了數拜,返身用寶劍在地上掘了個深坑,小心地抱起那骷髏,放入坑中,用土掩埋了。並堆起一個小小的墳頭。,默禱道:「前輩,您安息吧,弟子雖然不知前輩是誰,但想來前輩是個一代奇俠,您如在天有靈,請保佑聰兒平安無事。」
他不由得又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暗道:「唉,我和聰兒若死在這裡,只怕後來人見了我們的屍身,也要尊一聲無名前輩了!唉,只不知我們是否能像此老一般幸運,碰上一個願意掩埋屍骨的人……」不由得又向那屍身坐的地方望了一眼。忽然就心中一動。那屍身坐的地方竟然有一石窠。石窠裡有一鐵匣,剛好和石面相平。剛才那屍身坐在上面,故而薛凌逸未曾發現。他怔了一怔,走過去細看了看那鐵匣,那鐵匣上竟然刻有一行小字,似用劍尖刻成:「埋我屍骨者可動此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