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逸知她此時是說得出做得到,忙後退一步,恨不得代受其苦,想要解釋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叫道:「聰兒,你……你聽我說……」白雲此刻滿心的悲憤,那裡還聽得進半句解釋?她一步步後退,忽然哈哈一笑,衣袖掩面,竟狂奔而去!薛凌逸急要阻攔,已然不及。白雲去如流矢,再難追上……白文宇呆了一呆,忽然大呼一聲「姐姐」,亦狂奔追出……
白雲狂奔出門,那兩個門官想要阻攔,被白雲一掌一個,拍出一丈開外。她不擇方向,向前狂奔!肩上的劍傷未曾包紮,鮮血汩汩流出,她也不去理它。這一口氣狂奔,一個時辰中奔馳了數十里。忽覺口唇上甚是疼痛,伸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原來悲憤之際咬緊口唇,竟將上下唇都咬破了!她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一片曠野之上……
曠野上冷冷清清,白雲隻身孤影,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寞和淒涼,漸漸她的心靈也似乎也被凍結得麻木了,腦子裡空空洞洞的,似是失去了思想,她要到什麼地方去呢?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機械的邁著步子……鮮血還在湧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忽然她一陣頭暈目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雲漸漸甦醒過來,微微睜開雙目。忽聽一人驚喜叫道:「謝天謝地!雲妹,你可醒啦!」白雲身子一顫,完全醒過神來,定睛一看,忽然好似見了世上最親的親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師兄,我……」方正俊正坐在她的身邊,歎了一口氣,像哄小孩似的柔聲說道:「雲妹,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說,好好養傷吧。」
白雲心中積怨已久,這時一旦發洩出來,便再也控制不住,一直哭了許久,方才慢慢止住哭聲。她向兩邊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躺在一張床上。室內擺設甚是明朗雅致。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曬的人身上暖烘烘的。她皺了皺眉問道:「我這是在哪裡?」忽聽外面一個聲音問道:「方大哥,我姐姐她醒了嗎?」簾櫳一挑,輕步走進一個華服少年,正是白文宇。
他一看見白雲,驚喜地叫道:「姐姐,你醒啦?」白雲一看見他,更加奇怪,哦了一聲,秀眉微顰道:「我記得我是跑到一個曠野之中……怎麼會來到這裡?」白文宇道:「姐姐,你還不知道,你暈倒在曠野裡,多虧方大哥經過那裡,這才把你救到他的府中。你整整昏迷了兩天啦,可把我們嚇得要死!」
白雲一怔:「他的府中?」方正俊忙道:「雲妹,三個月前,我把你送回白府後,就投靠到俞將軍門下,做了這參軍……」白雲一呆:「噢,你當了官了?」白文宇笑道:「姐姐,原來你和方大哥還是師兄妹。你回家也不說,還騙我們說你是被一家農戶收養,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武功呢!」
白雲臉一紅道:「爹爹最不喜和江湖人來往,我怕說了他老人家會生氣……」忽然皺皺眉道:「我這次受傷,只怕瞞不住了!宇弟,爹爹知道了嗎?」白文宇忙道:「姐姐,你放心,爹爹還不知道,我騙他說你是在大姨媽家裡……」
白雲噓了一口氣道:「這就好……」她掙扎了一下,就欲坐起,詎料身子太虛,「哎喲」一聲,險些又暈過去。方正俊忙扶住她道:「雲妹,你在我這裡養好傷再回家吧?」白文宇也道:「是呀,姐姐,你這個樣子回去,爹爹又該起疑了。」白雲無奈,只得躺下。
白文宇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姐姐,原來你和薛大俠……」白雲臉色一變,厲聲說道:「不許提他!我當他已經死了!」白文宇撅了撅嘴道:「好,不提他,可他卻找過我……」白雲忽然迸出哭聲叫道:「我讓你不要提他!你為什麼不聽?」白文宇嚇得果然不敢做聲。
方正俊忽然歎了一口氣道:「雲妹,你不要這樣,薛凌逸確實找過宇弟詢問你的病情,而且他還來過這裡……」白雲心中一跳,叫道:「你……你讓他進來了?」方正俊歎道:「我如看見,豈能讓他進來?昨天晚上,我去給你取藥,他就趁這個機會進來……我取藥回來,正碰上他出來。他……他的臉色甚是蒼白,一看見我,笑了一下。忽然給我拋過來一個玉瓶道:「你如為了她好,就請你給她服用這幾粒藥丸。」說完他就如飛而去,我想追也追不上。我只得回屋一看,而你在昏迷中又哭又說……」
白雲心頭一跳,轉過頭去,哼了一聲道:「哪個要他假慈悲?師兄,你把他的藥給我吃了?」方正俊歎了口氣,點點頭:「我雖然恨他,但為救你……何況他的藥又有奇效?」白雲哼了一聲怒道:「師兄,你怎麼也聽他的話?你明知道我恨他!哼,現在我清醒了,我再也不要吃他的藥啦!」方正俊一怔,急道:「這哪成?雲妹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如果停藥,你……你恐怕很難復原……」白雲冷笑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再受他一絲一毫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