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大一會,裡面才又傳來腳步聲。大門一開,魚貫走出五人。除剛才的那個莊丁外,其餘四個都是武生打扮。皆二十多歲上下,身背長劍,目中精芒閃爍,內功顯然不弱。只是這四人眉梢眼底俱藏有濃濃的憂鬱,似乎是有什麼重大事情已困擾了他們許久。
其中一個年歲較長的上下打量了薛凌逸一番,目中露出懷疑之色,問道:「閣下便就是家師的朋友嗎?」薛凌逸見這人玉面長身,約有二十四五歲年紀,又首先發話,神情態度之中自有一股威嚴,便知這人必是黃向陽親信之人。微微一笑道:「正是!公子是……」那青年道:「我乃黃山劍派四大金剛之首雲萬齊。這三位是在下的師弟雲千齊,雲百齊,雲十齊。」
薛凌逸早就聽說黃山劍主早年曾收下四名無氏孤兒,賜姓雲,教之與武功,稱為四大金剛。這時一聽是他們,便笑道:「原來是四大金剛。失敬,失敬。敢煩四位通報一聲黃大哥,就說點蒼故人來也。」那雲萬齊道:「真對不住,前輩來的不巧,家師臥病在床,不能見客,前輩改日再來吧!」
薛凌逸一怔道:「怎麼?黃大哥病了嗎?那我更該望他一望。」雲萬齊皺了皺眉頭,不悅道:「家師吩咐過,今日一概不會客!」薛凌逸笑道:「我與黃大哥是生死至交,他不會不見我。」雲萬齊暗道:「我師父的朋友我全部認識,這人面孔生疏,又是這等的寒酸,怎會的師父的朋友?只怕他是來打秋風的吧!」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冷冷地道:「家師吩咐過,無論是誰,一概不見!閣下還是請回吧!小福子,關門送客!」轉身入內。
薛凌逸見他如此傲慢,暗暗不悅,有心拿出黃向陽所贈玉劍唬他一唬。轉念一想:「我且不那出此物,看他能將我如何?」眼見那小福子欲關門,他微微一笑,身形一閃,已進入門內。
那小福子大吃一驚,後退幾步,「傖啷」一聲亮出長劍叫道:「你……你敢硬闖?」雲氏兄弟也吃了一驚,身形一轉,也一起飛掠而回。齊唰刷地落在薛凌逸面前。身法乾淨利落至極!薛凌逸不由讚了個「好」字。雲萬齊怒道:「閣下好不知趣!家師不見你,你便硬闖麼?」薛凌逸笑道:「不是令師不見我,而是你們不肯通報……」雲萬齊冷笑道:「你是什麼人,也配讓我們通報麼?」薛凌逸劍眉一挑道:「我和令師是八拜結交,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怎可如此無禮?」雲萬齊哼了一聲道:「無禮?無禮的事還在後面呢!兄弟們,亮劍!」其餘三人一聽,唰地一聲果然一起亮出劍來!
薛凌逸大笑道:「早就聽說黃山四大金剛劍法超絕,今日正好見識一下!」折扇輕搖,微笑而待。雲萬齊道:「只怕你見識不得!」青光一閃,寶劍已凌空刺出,劍挾勁風,勢同風雷,果是不同凡響!薛凌逸笑道:「不錯 ,不錯!大金剛的劍法似有可觀!」身形一側,折扇斜斜點出,逕點雲萬齊的手腕!這一招攻敵所必救,迫的雲萬齊只得回劍自保,一招「橫流擊楫」,「噹」地一聲磕開薛凌逸的折扇。順勢一點,點向薛凌逸的左肋。也就在這同時,其餘三人也一起殺了進來。三道青光一閃,已把薛凌逸四面包圍。織成一道劍網,將薛凌逸圈在正中!
薛凌逸大笑道:「老朽不才,竟勞各位擺下黃山四絕陣相鬥,幸何如之!」身形一旋一轉,已避開四劍,折扇遙遙虛點,竟遍襲四人的要穴!雲氏兄弟吃了一驚,但黃山四絕陣厲害異常,並非易破。雲氏兄弟步法一變,已各自避開。劍式一起,重新將薛凌逸籠罩其中。但見劍光閃爍,人影穿梭。小福子站在一邊,插不進手去,但覺招招都是拆的令他驚心動魄!
薛凌逸和黃氏兄弟這一場爭鬥,確是激烈異常。直把那小福子看的目瞪口呆!約莫鬥了十數招,薛凌逸忽然大笑道:「黃山四絕陣果然是精妙異常。不過四位使起來還是欠點火候!」身形一晃,折扇虛點,雲氏兄弟俱覺眼前忽地一花,手腕一麻,寶劍「噹啷」「噹啷」落在地上!四人大吃一驚,暴飛疾退,倒躍出一丈開外!
忽聽一個冷脆的聲音緩緩說道:「是誰敢在我黃山撒野?」人影一閃,一個黑衣少女緩緩走了出來。這少女看似走的很慢,實則快速異常,瞬息之間已來到薛凌逸跟前。雲氏兄弟喜道:「小師妹!」薛凌逸一見這少女,不由眼前一亮!這少女身材婀娜,膚光勝雪,瓊鼻瑤口,竟然冷艷絕倫!薛凌逸暗道:「未料這山野僻壤也有如此風華絕代的少女!哦,她如與聰兒相比,似乎也差不許多呢!」
那少女微顰秀眉不悅道:「四位師兄,爹爹身子不爽,你們怎可如此喧嘩?」雲萬齊對這師妹似乎是十分的恭敬,低聲道:「師妹有所不知,這廝非要見師父,還敢硬闖山門,我兄弟這才阻攔,不想驚動了師妹……」
那少女「哦」了一聲,轉過頭來望了望薛凌逸,淡淡地道:「四位師兄鹵莽,得罪了前輩,還望前輩不要怪罪。」薛凌逸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要見令尊,並無它意。」那少女點了點頭道:「前輩見我爹爹有什麼急事嗎?」薛凌逸道:「並無什麼急事,我不過途徑此地,順道來看看……」
那少女道:「家父病重,實是不能見客。前輩既然無甚要緊事,還是……」薛凌逸微露失望之色道:「既如此,那也罷了。煩姑娘替我向令尊問好吧。」轉身欲走。那少女忽然說道:「且慢!」薛凌逸回過頭來,微笑道:「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那少女緩緩抽出寶劍道:「前輩雖是好意,但硬闖山門,又擊敗了我的四位師兄,似乎於理不合。我要向前輩討個公道!」薛凌逸不由失笑,暗道:「這少女初時彬彬有禮,溫文端莊,卻原來還是要與我爭鬥。」心中忽然一動:「我倒要看看這少女的劍法如何!」微笑道:「黃山劍法精妙深奧,黃姑娘深得此派真傳,想必也極不錯。我倒想見識見識。」
那少女淡淡一笑道:「既是這樣,就請恕晚輩無禮了,請賜招吧!」劍訣一領,劍尖顫動,倏而刺出,似左似右,虛實不定,來勢變幻無方。端地是迅如驚鴻,疾如駭電,劍法精妙異常。比其師兄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薛凌逸讚了一個「好」字,身子一晃,折扇揮出,逕點那少女背後的風府穴。那少女亦讚了一聲「好」字,劍走輕靈,盤旋來去。長劍青光閃爍,已把對方全身裹住。
二人這一鬥,自與別鬥不同。但見劍去神龍夭矯,扇來靈蛇盤舞。或似流星趕月,或似長虹經天。只把旁觀諸人瞧得驚心動魄,如醉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