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薛凌逸笑道:「大和尚可真闊氣的很,一出手便就是幾個大金球!在下正鬧銀荒,好歹也能換個幾千兩銀子。大和尚剛剛發了大財,想必不會在乎這麼幾千兩銀子。」清池長老失卻了這成名暗器,當真是比挖了他的心肝還要難受,呆在當地,竟是做聲不得!聽到薛凌逸的最後幾句,忽然面色大變,似乎是受到極大震動,失聲道:「你……你怎知……」說到這裡,急忙縮口,面色灰敗如死,忽然長歎一聲:「自作孽,不可活!老僧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忽然拾起禪杖,向自己頭頂砸去!
這一下變生肘腋,群雄誰也沒有料到,大驚之下,有的已失聲驚呼!就在這千鈞一髮的一霎那,陡然間一道綠光一閃,只聽「砰」地一聲大響,禪杖竟被一綠竹杖架住,再落不下去。清池長老一聲長歎:「趙幫主,你攔我做甚?」趙五瀾一瞪眼睛道:「大和尚好沒出息!幾個金球算什麼,也值得去尋死?老叫化窮得衣不敝體,還活得有滋有味。如要像你這樣,豈不該下地獄了嗎?」清池長老暗道:「這豈是這幾個金球的緣故,我……」他有苦說不出,長歎一聲道:「一步錯,步步錯!貧僧遭此奇恥……」趙五瀾一皺眉頭道「你說什麼?什麼錯不錯的?」清池長老長歎一聲,臉色更是灰敗,卻並不回答趙五瀾的問話,轉身便走。
薛凌逸忽然緩緩地道:「人孰無錯,知道便好。這金球我還給你!」衣袖一揚,那七個金球竟是連續飛出,直奔清池長老而來。清池長老吃了一驚,咬牙正要強接。那七個金球卻忽然在空中轉了個圈,撲撲幾聲竟全部飛入他的衣袖之中!清池長老呆了一呆,深深望了薛凌逸一眼。一言不發,退到了廳角,竟不再向這邊望一眼。
忽聽人叢中有人高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倚天施主好厲害的內功!老衲倒有一事不明……」人群一分,一位白眉老僧已緩緩走出。薛凌逸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少林主持——悟雲大師,大師有何見教?」悟雲道:「施主方纔那一笑可是敝派的不傳之秘——獅子吼嗎?」薛凌逸微微一笑:「大師認為是『獅子吼』嗎?」悟雲一皺眉道:「敝派的『獅子吼』是以吼傷人,而施主卻是以『笑』制敵。哦,獅子吼的威力似乎也沒有這樣大……」
薛凌逸緩緩地道:「所以我這並不是獅子吼,而是「神龍嘯」!」悟雲白眉一軒:「神龍嘯?」神色疑惑,似乎是從未聽過這種功夫。薛凌逸淡淡一笑道:「不錯,此乃是一位風塵異人所創,被在下一賭贏來。」悟雲似是更為困惑:「一賭贏來?」薛凌逸道:這位風塵異人乃天下第一好賭之人,為了賭甚至連掌門都不要做了。在下恰恰也好賭,我們賭了一局,結果我贏了,他便傳給我他的賭注——神龍嘯!」
悟雲險些跳起來,失聲道:「神龍瘋僧!你說的可是神龍瘋僧?」薛凌逸微笑不語。群雄卻都是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著薛凌逸,有的便已驚異失聲:「神龍瘋僧?他還在人世?」
原來這神龍瘋僧乃是六十年前一位威鎮天下的武林怪傑。他自幼聰慧過人,是個練武奇才。初時出家在少林寺中,很得那時的少林住持鏡空的喜愛。鏡空傾囊相授,他悟性有極高,不到二十歲便盡得少林真傳。可就在那時,發生了一件特別的事情。他竟然愛上了一位姑娘!這在少林寺可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鏡空禪師本來一直把他視為衣缽傳人的,對他的冀望很高。聽他竟然做出了這般違犯寺規的事來,幾乎沒氣暈過去!責令他立即和那位姑娘斷絕關係,不然便把他逐出門牆!
神龍瘋僧一直把鏡空視同親父,對他的說話向來言聽計從。他幾度權衡,終於忍痛和那位姑娘決裂。不料那姑娘甚是癡情,神龍瘋僧和她斷絕關係後,她傷心絕望之餘,竟然跳落萬丈懸崖!神龍瘋僧聞信後,如受雷噬,不顧寺僧阻攔,瘋狂地跑到那姑娘的衣冠塚前,不吃不喝呆呆在墳前跪了三天三夜,終於不支倒地昏了過去……
等他醒來後,已被師兄師弟抬回少林寺中。可經過這場慘變後,他的性情竟然大變,他本來溫文而雅,謙和多禮。這時卻變得似瘋似癲,玩世浪蕩。忽而長歌狂笑,忽而大哭失聲。行為古怪,極是喜怒無常。而且他再也不守清規戒律,整日喝得酩酊大罪。清醒時他便下山賭博,經常是徹夜不歸。
初時鏡空禪師還念他是個骨質奇佳的練武奇才,只是苦口婆心的勸解。後來見他實在是不可救藥,便一狠心,召來寺中眾僧,開了一個少林大會,當眾對神龍瘋僧言道:只要他戒酒戒賭,便把住持的位子傳給他。若他還不思悔改,便立即廢去武功,逐出門牆!鏡空禪師滿以為這樣一逼,神龍瘋僧必會就範悔改。誰料神龍瘋僧聽他說完後,竟然悶聲不響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忽然拔出利刃,割斷了手足筋脈,自動廢去了武功!大笑三聲頭也不回下山去了!把個鏡空氣得登時做聲不得!
誰都以為神龍瘋僧這一生再也不會有所作為了,誰知過了十年後,神龍瘋僧竟然重出江湖,武功之高簡直是匪夷所思!比在少林時還要高出百倍有餘。誰也不知他的功夫是怎樣恢復的,這一身超妙的武功又是怎樣得來的。他整日似瘋似癲,足跡遍及天下。或嘯傲於山林,或徜徉於山水。忽東忽西宛如神龍不見尾,久而久之竟得了一個神龍瘋僧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