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禁不住轟地一聲笑了。方青軒卻氣得臉色脹紅。他恨恨瞪了薛凌逸一眼,退後了幾步。猛然「嘿」的一聲大吼,一頭向薛凌逸胸口撞去!但聽「砰」地一聲,一個身軀凌空飛起,「轟」地一聲摔出幾丈開外!眾人屏息一看,那摔倒之人竟不是薛凌逸,而是方青軒!他摔在那裡,半天爬不起來。腦袋上已腫起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青包。宛如大腦袋上長了一顆小腦袋,樣子滑稽至極!薛凌逸輕撣了一下衣上塵土,淡然一笑道:「閣下的鐵頭功果然厲害,不過,頭皮似乎略嫌軟些!」
方青軒羞得臉成了紫茄子,他勉強爬起來恨恨地道:「你……你施得是什麼妖術?」只聽一個冷峭地聲音說道:「你連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都不識得,還逞什麼英雄?」方青軒大怒道:「是誰?是誰在這裡胡說八……」他「道」字未出口,忽然臉色一變,趕緊閉嘴。原來說他的人是何秀姑!他知道惹不起這位女煞星,故而話說了一半就趕緊住口。一張臉憋成了紫醬色。恨恨地道:「罷,罷!技不如人,夫復何言?我今日栽在你的手上,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說到這裡,忽然拔出戒刀,一咬牙朝自己頸項抹去!就在這電花石火地一霎那,他忽覺手腕一麻,戒刀頓時出手,叮地一聲竟釘在了一根柱子上。
方青軒吃了一驚,睜目一看,薛凌逸已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面前,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方青軒禁不住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我死我的,與你何干?」薛凌逸淡淡一笑道:「方兄此言差矣,方纔我兩個打賭,你不是說過如你輸了,便隨我怎樣處置嗎?我又沒讓你去死,你死什麼?」方青軒一楞道:「你……你難道不是要我去死?」薛凌逸搖搖頭道:「自然不是!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方青軒哼了一聲道:「什麼事情?哼,我雖然敗給了你,但如果你要我辦壞事,我是寧肯一死,也不會做的!」薛凌逸點了點頭笑道:「有志氣!果然不失英雄本色!不過,我讓你做的並非是一件壞事,過會兒我自會告訴你,你且退下。」方青軒一聽,疑惑不解,又不好再說別話,只得依言站在一旁。
薛凌逸遊目一掃眾人,微微笑道:「還有哪位要上來賜教?」忽聽人叢中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倚天劍客,你還我白相公命來!」綠衫微晃,一個少女越眾而出。青鋒劍迎空一閃,如驚雷駭電直奔薛凌逸的前胸!薛凌逸身形微側,輕描淡寫地化開了這一招,笑道:「李姑娘,且慢,我有話說!」那少女正是李幽靜。她聞言氣呼呼地住了手,怒道:「你害死了我的白相公,還有何話說?」薛凌逸笑道:「你的白相公是我的好朋友,我怎會害死她?」李幽靜哪裡肯信,罵道:「我的白相公是正人君子,怎能和你這個魔頭交朋友?你到底是怎樣害死他的,快說!」
薛凌逸哈哈大笑道:「哈哈,李姑娘果然癡情得很,聰兒,你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真的好有福氣呢!」他這後一句話卻是對著白雲說的。他方才一進門,便就被群雄圍困,雖是在百忙之中,卻一直在暗中留意白雲的神色變化,白雲的一舉一動也全落在他的眼中。眼見白雲臉色愈來愈是蒼白,心中甚是擔憂。然當此情景之下,卻又不便上前安慰。此時藉機開她一句玩笑,實是想逗她一笑。
白雲此時卻已由當初的震驚不信,轉為無比的悲哀和憤怒!聽到薛凌逸的話,她忽然跳了起來,叫道:「倚天劍客,誰是你的朋友!我……我的朋友都是坦坦蕩蕩的君子!沒有你這種……這種藏頭露尾的魔頭!」
薛凌逸身子一顫,後退了兩步,忽然仰天長歎道:「是是非非孰對錯,紅塵誰信青蓮心!聰兒,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白雲心中一震,往事全都像閃電般在腦中一閃。她明白,薛凌逸決不是個魔頭!對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現在薛凌逸是不是倚天劍客對她來講,已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薛凌逸居然會欺騙她!這才是讓她最為生氣的!她腦中動念極快,這時已恍然明白為何自己一說要捉拿倚天劍客,李吟雪,何秀姑會有那樣古怪的表情,原來他們都是知道薛凌逸的身份的,就獨獨瞞著她一人!讓她像個傻瓜似的蒙在鼓裡……他為何要瞞她?難道是不相信她?難道在他的心目中,她尚不及他那幾個朋友?!
白雲臉色蒼白,只覺心被深深地刺傷了!,她強抑住就要湧出的淚水,冷冷地道:「我……我相信你便又怎樣?你可曾有一絲一毫相信我?你這樣欺瞞於我,又何曾當我是你的……朋友?」薛凌逸呆了一呆,暗歎了一口氣:「唉,我又何嘗不想把真相告訴你,但我幾次試探你……而你對『倚天劍客』深惡痛絕,我……我又怎敢……唉!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正是因為太在乎你,怕失去你……」他這些話自是不能對白雲直說,不由得歎了口氣,一時無語。
白雲見他不說話,心中不由一酸,哼了一聲,轉身便走。李幽靜忽然撲了過來,抓住白雲的手,顫聲道:「你……你是白雲白相公?白雲似乎這時才看見李幽靜,見已被她認出,窘的耳根子都紅了。只得說道:「靜妹,對不住,我見你時是易了容……」李幽靜聞言大喜,和身撲了過來,泣道:「雲哥哥,你叫我想得好苦!我還以為你被倚天劍客害死了呢……」
李幽靜乍然見到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心中的歡喜實猶如要炸開了一般,竟不顧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白雲大說起情話來。白雲卻是羞得滿臉通紅,忙扶住李幽靜道:「靜妹,你不要如此。看,別人要笑話你啦。」李幽靜偎依在白雲懷中道:「我不怕!雲哥哥,你果真和倚天劍客是朋友嗎?」白雲一楞,心中一陣酸澀,冷冷地道:「我怎配和他交朋友!走,靜妹,我們到那邊去說話。」
她再也不看薛凌逸,拉著李幽靜轉身離開人群,躲在廳角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還未及說話,忽聽一人怪聲叫道:「哼,我早就看你不地道,原來你果真是倚天劍客的朋友。他是個大魔頭,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幽靜,你怎地還要和他在一起?」話音未落,白影一閃,逍遙子——白鳳楠已站在二人面前。
原來白鳳楠也甚喜歡李幽靜,怎奈得不到她的青睞。今見她對白雲如此親熱,心中頓時醋意大發,忍不住跳出來對白雲惡語相加。白雲正滿肚皮悶氣無處發作,她冷冷地望了白鳳楠一眼,緩緩地道:「白鳳楠,你如再敢胡說一句,我會割掉你的舌頭!你信不信?」
白鳳楠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忽然哈哈笑道:「哈,你口氣倒也不小!你道我怕你嗎?我罵你又怎樣?我就是要罵!你和倚天劍客是一丘之貉,都是雜種……」種字剛一出口,忽見眼前人影一晃,一隻手閃電般朝他脖頸處抓去!他大吃一驚,慌要躲閃,怎奈那人的速度太快,他竟是躲閃不開!就覺頦下一緊,下巴頓時脫落,舌頭不由自主的伸了了出來!那人右手一揮,就見寒光一閃,血光迸現!白鳳楠一聲慘叫,疾向後掠,忽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滿嘴的血污,慘吼連連,滿地亂滾。原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舌頭當真被白雲割掉了!他的大哥鐵筆判官——韓大虎,二哥蛾眉一劍——李勝西一見大怒,雙雙跳過來,怒聲罵道:「姓白的小子,你好狠毒的心!
白雲一時氣怒,割了白鳳楠的舌頭,今見他如此痛苦,心中不由大為懊悔。但事已至此,悔已無益。聽到韓,李二人的怒罵,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忽然自懷中摸出一粒藥丸,冷冷的道:「我已警告過他,誰要他不聽?這是一粒止血止痛的藥丸,你們可給他服下。「把那一粒藥丸向李勝西一拋。李勝西大怒,一掌將那藥丸拍飛!大罵道:「小雜種!那割了我兄弟的舌頭,只送一粒藥就完事了嗎?」白雲強壓住怒氣道:「那你還要我怎樣?」韓大虎見白雲如此,還以為她是怕了他們兄弟,膽氣愈壯,惡狠狠地道:「我們也要割下你的舌頭!為我兄弟報仇!」
白雲還未說話,李幽靜卻再也忍不住,大聲道:「白鳳楠侮辱我雲哥哥,雲哥哥割了他的舌頭已算是便宜了他!你們不服,儘管上來便是!」李勝西大怒,尖聲罵道:「臭丫頭,你還向著這小百臉是不是?他和倚天劍客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江湖惡魔……」
不知為什麼,白雲雖然『恨』薛凌逸,卻極不喜歡別人也恨薛凌逸。李勝西罵她,她尚不覺什麼,可一聽他罵薛凌逸,心中卻是大為惱火。再也按捺不住,忽然抽出寶劍,冷冷地道:「我割了他的舌頭便怎樣?他是自食其果!你如敢再罵一句,我要你和他一樣下場!」
李勝西嚇了一跳,竟然後退了兩步。他方纔已見識過白雲的功夫,知道她的功力遠勝過自己,只怕自己兄弟三人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如果逼她急了,說不定真會割了自己的舌頭!可如這樣罷了,心裡又老大不甘心!不由看看韓大虎。韓大虎臉上也是陰晴不定,似乎在權衡利失。忽然他一咬牙,一把扶起白鳳楠,恨恨地道:「姓白的,咱們今天的梁子算是結定了!我們早晚要報此血仇!二弟,我們走!」蛾眉三傑竟然就如此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