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天傍晚,在濃蔭大道上,飛馳來一騎。這馬通體雪白,奔馳如飛,神俊異常。馬是寶馬,人亦是俊人!騎在馬上的是一位俊美異常的白衣書生。這人似有什麼急事,他坐下的馬本已奔的夠快,他卻似乎還嫌不夠。連連催馬加鞭。跑得通身是汗,俏生生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潮。
這時,夕陽已滾落下山,暮色漸濃起來。那白衣書生奔馳了一會,抬眼看看天色,秀眉微顰了一下,微歎道:「天色已晚,看來今日是趕不到風嫂那裡了。唉,小師父,你一定等急了吧?」她抬眼望了望四周,見前面不遠路旁有一小小客店,便奔過去。一個長髯老者正立於店口,一眼看見白雲,微微一怔,臉色竟有些變了。失聲道:「你……你怎麼又回來了……」白雲剛剛下馬,聞言詫道:「店家,你說什麼?」那老店家揉揉眼睛,這才看清眼前這白衣少年自己並不認識。他老臉一紅,吶吶地道:「沒……沒什麼,公子要住店嗎?」白雲點了點頭道:「是呀,你這裡可有空房嗎?」那老店家忙道:「有,有。公子請進店。」替白雲牽過馬匹,拴到後院。
白雲要了幾樣菜,便吃了起來。正吃著,忽然門簾一掀,自外走進一個精瘦漢子。白雲一看見他,不由一怔,心道:「他不是江南山主歐陽飛嗎?怎麼他也來到此地?」那歐陽飛神色詭異,似有急事。根本沒注意白雲。一進店便道:「店家,快去準備些精美酒菜,我有客人。」逕自走入雅間。那店家看見歐陽飛,似有些害怕。聽到他的吩咐,絲毫也不敢怠慢。連忙下廚弄了十幾盤上等菜餚,送入雅間。
白雲滿心地奇怪,她側耳聽了聽,只聽見店家與那歐陽飛在裡面低聲說了一些話。說些什麼,卻聽不甚清。只隱約似乎聽見什麼『埋了』『白衣書生』之話。她心裡更加驚疑:「咦,這店家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怎地鬼鬼祟祟的?他們把什麼『埋了』?『白衣書生』又是怎麼回事?」
她還欲再聽,那店家卻已出來了。白雲微感失望。這時她已吃飽,正欲吩咐店家收拾殘桌。忽然簾櫳一挑,自外面又進來一人。這人穿著一件繡花紫緞袍,三十四五歲年紀。方面大耳,濃眉長眼。生得倒也英武。這人一走進來,便逕自朝雅間走去。歐陽飛聽到腳步聲,早已迎了出來。滿面賠笑道:「鄧通大哥,小弟已等候您老人家多時了。快進雅間一敘。」那鄧通微微點了點頭,隨歐陽飛走入雅間。
白雲見歐陽飛四十多歲的人卻喚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人為大哥,不由得有些失笑,同時又有些驚異,更加注意雅間的動靜。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只聽那鄧通低聲道:「你這麼急著找我來,是不是事情已辦妥了?」又聽歐陽飛得意地道:「回大哥,這件事我在幾天前便已辦妥。一直在等大哥來。」那鄧通滿意的哼了一聲,低聲道:「那廝一直是萬歲爺的心腹之患,如今既除掉了他,皇上一定會封你高官。嘿!你老弟福氣可到了!」歐陽飛媚笑著道:「這多虧大哥你的提攜!如不是大哥指點迷津,可有小弟的今日?」那鄧通又滿意的哼了一聲,笑道:「你小子也是很有福氣,正趕上那廝失去武功,嘿嘿,不然……」
在外面的白雲聽到此處,心『別』的一跳,臉色不由變了。心道:「失掉武功?難道他們說的是小師父?」又一想:「不!不!斷不會是小師父!小師父那般聰明,豈能為他們所害?」她心裡雖這樣安慰自己,但到底有些懷疑。一顆心卜卜亂跳,緊張至極!
她再側耳聽聽,只聽歐陽飛歎道:「大哥,你哪裡知道,那廝雖失去了內力,可他的劍法還在!我原先就在他的劍下吃足了苦頭!而且他人又極聰明。我這次隨他一路行來,幾次想暗害他都沒有得逞,還險些被他發覺。這次如不是他因為惦記那姓白的,心神有些恍惚,我又怎有機會下手投毒毒死他?」那鄧通忽然哼了一聲道:「你確信他已被毒死了嗎?」歐陽飛得意的道:「這請大哥放心,我下的毒乃是本門秘製的毒藥,此毒霸道無比。半滴便足已致命!而且就是小弟本人也沒有解藥!我怕他功力深厚,可是一連加了十數滴的!然後親眼見他把那毒酒喝下去的,看著他七竅流血而死……」
鄧通似乎還不放心道:「那麼他的屍身呢?我要親眼看看才放心!」歐陽飛一怔:「這……我出去之時,店家一看出了人命,他心裡害怕,已偷偷將他埋了……」鄧通哼了一聲道:「我讓你做得乾淨利落些,沒想到你還拖泥帶水!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歐陽飛忙道:「那好辦,過一會我就把店家殺掉!」鄧通哼了一聲道:「這店裡不要留一個活口!我看外面的白衣少年有些鬼祟,你要先除掉他!」
歐陽飛一怔:「白衣少年?」忽然『哎呀』一聲:「呀,那白衣少年我似乎有些眼熟,難道他是……不行,我得去看……」他後一個字還未出口,忽然臉色一變,『刷』的一聲亮出寶劍,緊張的盯著雅間門口!在雅間門口,那白衣少年已經冷冷地站在那裡。!他手裡握著寶劍,雙目圓睜,渾身戰抖。牙關咬得咯格直響。只聽他沉聲問道:「你們害的那個人可是薛凌逸?「歐陽飛早已跳起來,顫聲道:」你……你是白雲!」
白雲面色慘白,這個消息如同焦雷般炸在頭上!她只覺心痛如割,頭腦一片茫然!一個多月以前,她為了救薛凌逸回山盜藥。由於歐陽瓊花防範周密,她一得不了手。耽擱了好幾日。直到後來她想出了一個聲東擊西之計,冒著殺身之禍,方才把天山雪蓮百珍丹盜到手。這時已超出她信上的期限好幾日了!這幾天她日夜兼程,以期能早日救好『小師父』。誰料她和小師父已是人鬼殊途了!自己千辛萬苦盜來的寶藥已毫無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