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韻青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狀態,每天依舊有處理不完的工作,應酬、交涉、談判,忙忙碌碌中,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的月事也來了,當她無意中將這個消失告訴李乘風的時候,他那邊明顯沉默了一下才恢復自然,潘韻青並不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了什麼,難道他很喜歡小孩子嗎?他從來沒有提到過,她也就沒有再追問。
潘韻青與李乘風訂婚過後沒幾天,郭自揚就回了家,何厘告訴她,是郭立主動給郭自揚打的電話,潘韻青事後才知道,是李乘風把郭自揚的近況婉轉告訴了郭立,才促成他們父子和好的,不管他是從誰的角度考慮出手幫忙這件事,她還是感激他的行為,並且大大稱讚了他一番,李乘風只是笑了笑,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似乎並不想在郭立父子的事情上過於糾纏,潘韻青不已為異,只要郭自揚的困擾能解決,她的虧欠心理就小了很多,因此她從哪以後很少在李乘風面前提到郭自揚的名字。
當她正滿足於跟李乘風的熱戀狀態,並且以為身邊的朋友們每個人的生活都平靜下來的時候,文萁菲從深圳回來了,見面的第一眼,她就被她的蒼白與憔悴深深的震驚了!
短短八九個月的時間,文萁菲整個人都變了,她依舊苗條,但手上由於操勞家事的緣故,顯得粗糙了許多,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神情幾乎是呆滯的,長長的睫毛下,眼神渙散沒有焦點,總是好像在努力思索著什麼,卻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她沒有對她多解釋什麼,將一隻牛皮紙信封交給潘韻青,叮囑她一定要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寄出去以後,立即倒頭大睡,一直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沒有醒過來,讓潘韻青她們三個全都懸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等待著,直到她終於睡足了,爬起來洗完澡,又飽餐一頓之後,她們才總算能圍坐在一起,聽她講述自己在深圳的那段經歷。
潘韻青的公寓裡,咖啡的香氣瀰漫在客廳中,初夏的夜晚,窗外涼風陣陣,吹揚著白色雪紡紗窗簾輕輕飄蕩著。文萁菲不緊不慢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輕蔑與冷然始終懸掛在她的唇角,她的眼光投射在對面電視機的位置上,但顯然焦距並不在那裡,她人明明坐在沙發上,卻給人飄渺疏離的錯覺,彷彿整個人化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神魂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何厘坐在她斜對面,一雙眼睛始終注視著文萁菲,皺眉傾聽著;陳翹翹懷裡抱著一個大靠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捲曲的披肩發被飛吹起來,吹拂在臉上,她卻沒有理會,隨著文萁菲的訴說,她的臉色也跟著蒼白起來,潘韻青伸出手去,安撫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陳翹翹震顫了一下,臉上逐漸恢復了血色,人也鬆弛了下來!
「你讓我寄到國際紅十字會的那封信,就是耿浩天的父親送給你的那張五十萬元的現金支票?」
文萁菲敘述完,開始綴飲手邊那杯涼透的咖啡的時候,潘韻青問道。
「是!」文萁菲冷笑道:「用那些錢買回他兒子未來一生的幸福,很划算不是嗎?」
「為什麼要收他的錢?」何厘插口道:「你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人,為什麼不跟他解釋清楚?難道你存心要讓他誤會你?」
「我無所謂!」文萁菲依舊是冷笑的表情:「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既然他不在乎錢,我為什麼不拿過來送給那些需要錢的人呢?」
「你愛不愛他?」何厘咄咄逼人的問:「他是不是也愛你?」
文萁菲蹙了蹙眉,沒有回答。
「你愛他對不對?」何厘沉重的搖頭,又很肯定的點頭:「他必然也是愛你的,不然不會對你隱瞞他所承受的壓力!」
「已經不重要了!」文萁菲的臉色更加蒼白,牙齒緊咬著嘴唇,隱隱的血絲浮現在唇邊:「我承諾他父親,從此以後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眼前,我說到做到!」
「我以為你這輩子面對感情問題都會灑脫的面對,沒想到你卻遇上了最棘手的難題!」潘韻青喟歎著。
「在感情方面後知後覺的人,往往遇到真愛的時候是付出的最徹底的一個,也是受到傷害最深重的一個!」何厘喃喃自語,語音沉重。
「已經不重要了!」文萁菲重複著那幾個字,閉上眼睛,強忍下眼睛裡瀰漫的霧氣:「我告訴你們我的事,就是想請你們答應我一件事,從此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這個人的名字,哪怕將來他就站在你們面前,也請你們隻字不提我的存在,拜託你們了。」
「小瞇,你愛慘他了,對不對?」何厘不忍心看到她絕望的表情,卻又忍不住刺激著她。
「沒錯!」潘韻青代文萁菲回答:「她如果不是愛慘了他,不可能採用退出的方式離開他,寧願自己默默承受這份痛苦!」
「耿浩天——是個值得小瞇用心去愛的男人!」陳翹翹輕聲道。
一瞬間,文萁菲所有的偽裝全盤崩潰了,她把頭埋進臂彎裡,堅忍了好幾天的眼淚瘋狂的縱橫在臉頰上,所有的委屈盡數釋放了出來,她哭的泣不成聲,哭的讓人心碎。
何厘走過去,將她顫抖的身體擁抱在懷裡,眼睛濕潤著,沒有安慰她,只是喃喃重複道:「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PS:關於文萁菲與耿浩天的故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閱芸的作品《輾轉劫》,因為文萁菲的性格轉變由此而來,所以作者不得不簡單交代一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為免重複已發生的故事太累贅,所以芸沒有佔用大幅篇幅詳細交代事情的始末,還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