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尖叫一聲，摀住眼睛不再去看箱子。那裡面是一個人的骨架！雖然沒有看到全部，但她可以肯定。
「小點聲，小點聲！你再這樣叫，警察要來了！」王子安慌忙起身抱住柳青，捂著她的嘴叫嚷到。
「放開，你放開我……你，你是殺人兇手？那，那裡面的人是誰？」柳青一把推開王子安，不顧睡衣的第一顆扣子已經蹭開，顫抖地一邊後退一邊問到。
王子安瞥一眼箱子，焦急地說：「我告訴你，告訴你還不行嗎？你千萬別嚷嚷，我不想死……。」
柳青沒有說話，後退到桌子旁邊背過手去摸索著，握住一個花瓶瞪著王子安，快速地想著如何脫身。
「本來，本來我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可想想我們再也不會見面，我不想在你心裡我一直都是個鴨，自甘墮落……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並不是我想做鴨，而是被生活逼出來的！」王子安見柳青不出聲，似乎鬆了口氣，蹲下身重新將箱子蓋上，細心地鎖好，站起來又說：「她就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我告訴過你我和她的事……我也不想把她殺了，可這都是她自找的！」
柳青沒有說話，等待著下文。
王子安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車票，朝柳青晃了晃說：「瞧，車票我都買好了，今天晚上有趟去C城的車，那裡經濟發達，一定可以賺夠她想要的錢……反正都要離開了，我什麼都告訴你，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下賤……我很愛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愛她！當我知道她為了錢去做雞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很疼很疼……不，你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你不會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作為一個男人，那是最大的侮辱！我強忍著傷痛問，『錢就真的那麼重要嗎？有多少錢你才知足？你還愛我嗎？』她笑嘻嘻地說，『當然重要，你不知道錢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嗎？每個人吃苦受累的還不都是錢！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少說也要掙夠一百萬！一百萬啊，以前想都沒想過！可聽別人說，一百萬也不多，找個有錢的男人很快就能有一百萬！安，我當然愛你了。可愛你又能怎麼樣？愛不能當飯吃！』……她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辛苦賺錢還不都是為了她！如果沒有愛，她能有飯吃嗎？」
「後來呢？你就把她殺了？」柳青心情忽然有些平靜，經歷了這麼多她覺得自己真的成熟了，一個死人就擺在眼前，還能這樣平靜地說話。
「後來，後來我又問：『愛我就別離開我，讓我為你賺夠一百萬好不好？』。誰知道她冷笑一聲說：『你為我賺一百萬？你能賺回來嗎？別傻了，我其實也是為了我們好，等我賺夠一百萬以後就回來找你，然後跟你好好過日子！』。她的那種表情深深地傷害了我，我想與其讓她髒了身子去賺錢，不如讓她乾淨地陪著我，看我怎麼賺錢……於是，於是我殺了她……我記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時，緊緊地拉著我的手，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她是愛我的，真的是愛我的！不然不會在那個時候對我流眼淚對不對……我去買了這個大箱子，把我那個時候僅有的錢都鋪在箱子底上，把她放進去。她是我的，走到哪裡我就把她帶到哪裡，再也不會分開……我發誓，我要賺一百萬滿足她的心願，然後就找個安靜的地方陪著她過一輩子……起初那段時間我怕警察發現我殺了她，就找了一個廢棄好長時間的工棚住。那裡沒有什麼人住，她散發出來的氣味雖然很難聞，但沒有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段時間我沒有錢，撿廢品過日子，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可一回到工棚看到箱子，就覺得一切都值得。因為她乖乖地在裡面，再也不會離開我，被別的男人糟揉……後來，後來味道沒那麼大了，我就出去找工作。我怕別人聞到我身上的味道，買了瓶廉價的香水灑了很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喜歡灑香水。我心裡有陰影，怕別人聞到她的味道。我要活著，賺夠一百萬……」王子安把車票裝進口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端起柳青喝過的水杯將剩下的水喝完，神情緊張地講述著。
柳青打了一個寒顫，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王子安。
王子安抬頭看一眼柳青，又接著說：「可工作哪裡有那麼好找，我沒有文憑，沒有特長，誰都不願意要我。就連一個養豬廠都不要我，因為我沒有養過豬，沒有經驗……後來我在一根電線桿上看到一個酒店在招公關，工資很高，說保證月入一萬，月入兩萬不是夢！而且不要文憑，不要經驗。我心動了，只要有工作，我就會賣力做好。一個月要是有兩萬塊錢收入，三四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賺夠一百萬……我以為自己撞上了好運，撕下那張小廣告就找到了那家酒店。說明來意以後，前台的服務員把我帶到了一個辦公室，那裡有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她問我有沒有信心干。我說當然有！她又問我有沒有和女人上過床。我奇怪她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人家是領導，問了就要答。我說跟女朋友上過，她問那你來這裡上班你女朋友知道嗎？我遲疑了一下，說知道，她同意我來上班。女人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點點頭說那你來上班吧，一會我讓一個同事給你講講工作原則和報酬分配……當時我那個高興啊，恨不得馬上回家告訴她，我有工作了，可以開始賺一百萬！後來，後來一個男人就帶我去了一間房，告訴我工作很輕鬆，就是陪來這裡住宿的女人吃吃飯睡睡覺。只要把女人伺候的舒服了，錢就大把的來了。我很吃驚，我說那不是跟雞一樣嗎？他鄙夷地朝我笑笑說，你就是來做鴨的，當然跟雞一樣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工作是做鴨！我想了好久好久，決定還是做下去。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做鴨也許最為適合！」
柳青心裡歎了口氣，等待著故事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