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巫 第2卷 第49說 暗訪
    不單單是神算子,在場的所有子傑組弟兄心裡都在犯嘀咕。不說別的,單說這升天的事就挺蹊蹺,蹊蹺得很不自然。我沉悶了半晌,還是想不明白這是為何?先前時候聽父親講起過巫術新起之秀,諸如「升天」、「卡門」、「還魂」、「天塵」一類。都是些極度恐怖和血腥的玩意兒,那時候我基本都不敢聽父親講這些,後來學了點巫術門道後老婆婆就告訴得詳細些,人也大了不少,自然是記下來了。

    「升天」是邪巫中的一種,除「處子吻」這是最讓人摸不著腦袋的了。它的基本原理大概是靠詛咒,讓人莫名其妙憑空消失,到達一個虛數空間,掌控者便在這個虛數空間裡指揮被掌控著。這聽上去似乎有點不可思議的味道,但在巫術這行當,任何不可思議的東西似乎都存在,這便應了那句老話:「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看這些東西都玄玄的,我基本都是置之不理,但如今遇上了,我便又記起來了。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大家,眾人一陣唏噓,瞪大眼睛望著我。半晌宋天諾諾道:「少主,您指的是四大門派?」

    我緩緩地點點頭道:「我曾今親眼見到四大門派間的激戰,我敢肯定,這四大門派掌握巫術的火候絕對不再老婆婆之下。」我沒提及父親,在目前看來,父親手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位巫術高人,甚至前輩。這一定有父親的原因,他或許根本不像使用巫術來掌控這個現代世界,人性是籠絡人心的唯一準則,也是千古不變的永恆道理,強權只能稱霸一時。這就是為什麼都是「武將打天下,文官坐天下」的恆古道理。

    「那就是巫術?」宋天瞪大眼睛望著我,震驚道。

    「嗯,那就是巫術。」我振聲道:「從他們的排陣不施法上看,這些門徒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不像襲擊和掃蕩村子的那些打手,根本不會使用巫術。」

    「這排兵佈陣強叔曾今也指導過我們,每每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我卻不知道這就是巫術。」宋天諾諾地點頭,依依道,似乎是在沉思。

    「陣法是巫術最基本的修為,若要修成上乘法術,少則十來年,多則一輩子都挨不上邊。」我繼續講解道:「尤其是新一帶邪巫的出現,對古老的修為方法更是致命的衝擊。」

    「難怪這四大門派涉足R市之後,我們就一直沒撈著什麼便宜。」神算子沉吟了半晌,道。

    「我想跟這個有確切的關係吧,對了,天哥,你曾今說,你想借神燈一用只是為了證明什麼?」我記起上次南城飲食一條街的大戰,路上天哥曾提及過這個話題。

    「哦,很久了。最近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倒把神燈這茬兒忘了。」天哥一拍腦袋道。

    「是啊,許多事都是物是人非啊,不過這事兒我還記著哩,你倒說說,這事兒或許有個轉機。」

    宋天朝我的方向挪了挪,低沉道:「強叔最後一次出去辦事的晚上,在避風塘叮囑我:如果萬一他出事了,一定要辦法找到一件東西。並從懷裡拿出一個青布囊袋,鄭重地交到我的手中……」

    「唉,真不想到,強叔一去就真的不回了。」宋天歎道。「對了,那青布袋我一直帶著哩,少主您看。」

    宋天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的布袋子,那布袋雖然破舊了許多,但看上去閃閃發光,精神抖擻。宋天探手打開布袋,裡面是一張山羊皮卷。那羊皮卷黑得發亮,我們三人把它攤開,最上面是一排奇怪的文字,跟那形象字有幾分相似。我辨認了半天,才發現那居然正是我父親嘴裡念叨的「佬仡山語」。大概意思是指:黔國古都「夜郎」攻陷滇國古都「大理」,發現了黔滇邊境之上的沙河古墓裡的富庶的黃金珠寶。並從旁門左道循跡出「神燈」罩門,日月更替,也未循跡。燚王主政,特遣天龍大使奉旨出山尋找這傳說的「黃金之匙」。

    佬仡山語字體的下面是一副未繪完的水墨畫,上面清楚地標示了「扎噶瑪山」、「西涼山」、「R市」等等周邊的大小地勢場所。甚至連沙河古墓的出口入口都標示得仔仔細細,我不明白到底是如何事情讓父親改變了初衷,這羊皮卷所示,父親應該就是「天龍使者」。上水的那次洪災,現在已無歷史數據可查了。但足夠讓父親放棄自己使命的災情,那肯定是震驚的,但奈何沒有一點記載,我就不清楚了。

    我們討論著,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可最後幾乎什麼都是問號,首先我開始質疑起父親的身份,懷疑日不落那個讓黔西冷族人嚮往的天堂。我問我自己,加入我是父親,我會不會放棄燚王的使命?燚王是誰?不曾得知。

    直到現在,我還算一頭霧水,我幾乎什麼都是不知道,我似乎唯一知曉的,就是我手下有幾十條鮮活的生命,一大幫正在落難的弟兄。我提出想一個人去遵義看看,探探底細,也好知曉宋毅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宋天聽完一個勁的搖頭不同意,急道:「不行,不行,這太冒險了。遵義現在怕早成了四大門派的重點防守區,如何去得啊?少主。」

    神算子也急道:「不行,不行,少主,此行太險,萬萬不可啊。」

    「我注意已定,你們也不必再勸我了。」我正言道:「宋毅等人生死未卜,我怎能坐視不理呢?」

    宋天擺擺手,欲言又止,站起身來,仰望了半晌夜空,側身道:「如此這般,我去吧!」

    「不行!」我望著宋天道:「我必須去,你還是留在這裡照顧大家吧。」

    「不!」宋天堅持道:「老楊已經走了,我必須跟你去。」

    我知道再這樣談論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我拗不過他,道:「好吧,明天我們三個就到遵義去摸摸底。」

    「我看,還是帶上三姐吧?」神算子站起身來,道。

    「嗯,我看要得。」宋天點頭道。

    「那好吧,大家先去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好上路。」我打著哈欠,伸了伸手臂,朝二人道。

    二人道了別,各自休息去了。我抬眼望著幽深的夜空,北斗七星已經歸為,恢復了先前的色調。七星慧璨,各自排列作,我獨自歎道:「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但願此行順利吧?!」

    我跪下朝扎噶瑪神山的龍頭處磕了幾個響頭,祈禱道:「扎噶瑪山的主啊,保佑我子傑組能避過此劫吧。阿門,您的子民。」

    夜風忽忽刮著,繁星點點,森林裡鳥獸怪叫著,撕破夜空,我喃喃地數落了下自己,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廟堂。夜,吞噬著我支離破碎的心靈。明日的暗訪之路,但願平安吧!

    天剛徐亮,鬍子爺爺拄著枴杖來到我的床前,諾諾地看了我半晌,我才從亂夢中醒過來。濛濛地望著鬍子爺爺,他老人家顫顫悠悠地望著我,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孩子,清晨涼快,行山路快些。」

    我彈起身來,道得外面,宋天等人已經準備好行裝了。大家與村裡人道別,鬍子爺爺顫抖著身體,吧脖子上的項鏈摘了下來,掛在我的脖子之上。我看了下,那項鏈凹凸不平,像是什麼古玩物一般。鬍子爺爺低聲道:「日不落的罩門,祖上傳聞,這個是開啟的鑰匙,不過,這麼多年的找尋,我還是一無所知。這東西,就送你了,那日尋得天堂,記得來接我老胡頭,可別學布拉侄兒那天殺的。就知道疼楊孫兒,都不來接我。」

    聽著老人這有些撒嬌賭氣的話語,我心裡隱隱的疼。布拉大叔去了,卻被我安上了個「不忠不孝」的罪名!我卻不能解釋,愈是解釋,這件事情就會愈亂,亂到沒法收拾。尤其是布拉大嬸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盯住我的時候,我都只好低沉著頭,像是做錯什麼事似的。木然般上了犛牛車,宋天一聲吆喝,那犛牛很是聽話地朝前面慢悠悠地走去,扎入那密不透風的森林。

    到得遵義市是第三天的深夜,恰逢六一。街道上渲染著節日的喜慶,無數的小朋友來回穿梭嬉笑在大街小巷之上,氣球和五彩繽紛的泡沫瀰漫了整個城市。我們無心欣賞眼前的美麗風景,直奔遵義會館而去。宋天一路很是小心地探查,確認這片土地上沒了四大門派的爪牙。也不知道那些傢伙消失到那裡去了,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不曾打聽到他們的蹤跡。

    會館裡宋毅等人的歇息地早已不見,我們看著地上殘留的灰燼,傻眼了半天。宋天愣道:「少主,這明顯是大火留下的殘渣。弟弟他們莫不是?」

    我驚駭地望著眼前這片在半月前還巍巍矗立的建築,如今卻化為一堆灰燼。宋天咿咿呀呀地跟周圍的人群探尋,眾人都是搖搖頭,似乎對此地是一個魔咒,閉口不談。我拉過宋天,低聲道:「別問了,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宋天盯著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我雙膝齊齊跪下,朝著灰燼的地方,磕了三個響頭,雙手合十,在心裡告慰:「宋毅兄,你等為子傑組做出的犧牲,韓某永世不敢忘記。這個仇,我一定會給你們報!」

    宋天等兄弟也跪下,磕了頭之後輾轉過來扶我,我們都沒開口說話,各自想著心事,默默地離開了會館。一路上嬉笑的孩子和絲絲的禮炮聲響徹夜空,撕破了整個城市夜的寧靜。大人們帶著孩子盡情地玩樂著,我沒慶祝過屬於自己的「兒童節」,對於這種莫名的感覺,讓淚水只有順著臉頰滑落下去。我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命運造化弄人,還是在哭泣宋毅亡魂未祭?

    出了城,便是無垠的荒地。其實遵義並不大,偌大的山體之間包裹著一個個小小的格局,便組成了這座歷史名城。正因為是這樣的地理佈局,才造就了當年扭轉乾坤的「遵義會議」,老毛真會選地方的。會館的位置正處於四面環山之間,東面是一條養育著附近千萬民眾的「沙拉河」。這條河也是扎噶瑪山水系的支流,我想,在地下,是不是早已與R市的沙河融為一體呢?

    我們一行五個人在漆黑的荒地上摸行著,我一直在思索。按說四大門派應對我們趕盡殺絕才對,對於曾今見過高手比拚的我來說,現在如果哦四大門派聯手要滅我子傑組,我們幾乎沒什麼可以還手的力氣。對於巫術,子傑組裡怕是只有我一個人略知一二了,就算藉著「神燈」的力量,我也難以抵擋四大門派的輪番激戰。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所有人都像消失了一般,沉寂了音訊。這到底是為什麼?是欲擒故縱?還是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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