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人再流血了!
不能有人再掉隊了!
不能有人再死亡了!
三個人,雪山,普查,命令,前程。緊緊相連著,三人扎進了雪山深處,那是扎噶瑪荑山的神話——西涼山食人族。
扎西永遠也忘不了那血淋淋的屍骨,那毛骨悚然的土著人,張狂的動作和誇張的表情,足以讓人刻骨銘心!永生不能忘懷!
關於西涼山是人部落的傳說,扎西早有耳聞,加之扎進親眼見過,自然是憂心忡忡。但既然來了,就得前進!退路已經沒了,只有前進!清涼不再發著高燒,但依舊昏睡著。吃了那黑老道的藥,倒沒見奇效,也沒見加重。也不知道這死老頭躲那去了,想問個究竟也無可奈何。這荒山雪嶺,扎西也識不得幾味草藥,將就揉搓了下給清涼灌下了去。
西涼山遙遙在即,扎西指著東方魚白處,天地一線之間,有一條綠色的的橫線之間。「看,那那,就是西涼山了。」扎西激動地說,又有些不安道:「算了,還是別看了,你們看不到的。上次我們追逐那幫野人的時候,曾到過那裡。」扎西又陷入了沉思,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葉忠見不得這傢伙思考,或許是有過同樣深刻的記憶,追憶傷疼會被傷時更傷疼!回憶,會讓人精力憔悴,甚至瘋狂、癲狂。葉忠悄然道:「那裡那裡,我看到了。那幫傢伙正烤著玉米棒子唱著歌哩。」
扎西白了他一眼,呵呵笑道:「野人唱歌該是嚎吧,跟你嚎得差不多。」
雪山很快亦然,大地重新滋潤出新生。滿山遍野的樹木映入眼簾,大雪山終於在幾人鐵人一般的意志下被征服了!三分雀躍般歡呼起來,忽地狂風大作,暴風雪無情地朝四人鋪天蓋地般捲來。大地的那單薄的綠色,幾乎在數秒之間,就被蓋得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可惡!死白老道。」宋天講到這裡,停了下來,大聲咒罵著。
「後來怎麼樣了呢?」我正聽得起勁,那知道著傢伙忽地不講了,惡狠狠地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後來就後來了唄,你無須知道,該知道的時候自然的了。」宋天喃喃地講道,也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讓這位血一般的漢子沉下頭去,木訥地看著地面。
「小子,我們老大就是驗證這其中之一,特得找你借神燈一用。」前邊的司機忽地衝我吼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不解其理,這「神燈」跟這四位又有何干係?
「宋毅,開車。」宋天命令道,底氣很足,面不改色。宋毅不再多言,目視著前方,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地頭開著車。
我再次強烈地感覺到我手中的「神燈」絕對不是一般的物件,它不止是是開啟「沙河古墓」之下的黃金鑰匙,還暗藏著什麼秘密或禪機,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識得罷了。宋天肯定知道其中一些門道,但我又不便啟齒,默默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線,低頭不語。
汽車在山路上奔馳,七拐八拐,道路時而顛簸,時而極炫,我感覺氣溫愈來愈低,很快地,車窗之外的綠色風景迅速轉為白皚皚的雪野。山上多為松柏杉,上面灑滿了一層厚厚的雪花,銀色的枝椏支離破碎,但又沒敗落下去。這不僅讓我想起某位先人的一首名句:
雪壓青山山不倒,只因松柏節節高。
這大概是在讚歎這種常青樹的韌性,也似乎蘊含著人性的思維。道路愈來愈窄,最窄的地方連四個車輪都險些擺不下。不過宋毅的車技很棒,總是有驚無險。我探過頭去看宋天,那傢伙也不知道幾時靠在車椅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我欣賞著一路的風景,這茫茫的雪山總讓我想起點什麼。扎西,葉忠,白巫老道,似乎都不是銘記於心的東西。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腦海深處,似曾相識這樣的風景線,但無論自己再怎麼去搜索時,大腦殘存的記憶怎麼也組織不起來了。我不想再去思考這麼多,一路下來,也夠累的,就靠著後背椅,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一個聲音道:「天哥,到了。」
我惺忪地睜開眼,摸索準備下車,才發現自己那是在車上。我坐在一個有兩根長竹子和一把竹椅子搭建成的「滑竿」之上,身上蓋了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神經一下就緊了,大腦忽地清醒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手裡的「神燈」,發現它確實呆在我的懷裡時,我才稍許安了點心。
我起身朝四周看去,哎呀媽呀,我頓時傻了。丫的,這是那裡啊?比我跟老婆婆生長的地方「黔西冷」的山還大。不!應該說要大得多。四周的高山遮天蔽日,那龐大的古樹比我在「沙河古墓」見得那些比起來,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一顆大樹的一個枝椏,都比那沙河的一個大樹還要大過許多。翠青色的石頭一塊連著一塊地裸露在山體之外。
我們坐落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盆地,小到大概只有五六個足球場那麼大小。四周龐大的山體把這裡圍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我順著眼睛朝上面望去,那白霧繚繞的地方全是白色的雪野。山,是那麼高,人類站在大山的腳下,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但愚公移山的精神永遠地鼓勵著我,我懷疑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宋天走過來跟我招呼:「嘿,兄弟,別看了,這道你是瞧不出來的。」
我嘿嘿乾笑著,自我嘲笑道:「是的,這道我的確瞧不出來。說吧,你們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放心,這裡,絕對的安全!」宋天賊賊地笑著,笑得有些讓人不安:「這裡,子傑組總壇所在地——避風塘!」
「不錯哦,好名字。避風塘,真是個好地方!」我笑道,心裡罵著:狗日的,賊!我都成菜板上的肥肉了,幹什麼玩意?直接點還好些,不就一盞破燈麼?爺爺給你就是了,何必整得這麼濃重呢?再這樣整下去,這燈,我還偏不給了,愛咋的咋的。
「是,是。的確是個好地方,強叔和傑叔所選的地方能不好嗎?」宋天忽地不笑了,愣過頭看著我,笑道:「兄弟,你這麼跟強叔長得這麼像?」
宋毅笑道:「是的,真的很像。」
旁邊的人也笑著望向我,頻頻地點著頭。我心裡嘀咕道:「強叔,莫不是我的父親?咋我總感覺這群人這麼像土匪呢?難不成我的父親是土匪頭子?」
我怎麼也不願意面對我的父親的手下是一幫土匪,流氓的代名詞。那樣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詛咒了。我試著問道:「你們所說的強叔是指R市的韓強嗎?」
「你認識他?!」宋天有些激動,隨即又有些憤怒地罵道:「強叔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嗎?」
我有些木訥地望著我眼前的這個人,這句話讓我心裡倍感溫暖,這讓我確認了我父親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這似乎跟流氓也或土匪的形象怎麼也聯繫不上,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思維和心胸。是不上太狹隘了些,一路上宋天等人都是以禮相待,而只有我自己才處處防範,這似乎有點不符合大將之下的子弟風範。
「聽說過。」我喃喃地說,木訥點點著頭 ,笑道:「R市誰人不知強……子傑叔呢?」
宋天不再多說什麼,領著我朝裡屋走去。
避風塘坐落著三間木屋,屋子是用那大大的古樹枝搭建而成的,圓潤,渾厚。一間正屋,兩間偏房。正屋之上,用木條拼湊出兩個大大的漢字:「子傑」。漢字的下方,雕刻著一隻展翅的雄鷹,那鷹的利爪,抓住一個古篆體字——巫。
我們進了右邊的偏房,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宋天客氣了幾句,就匆匆開動了。大家也不招呼,自顧吃著碗裡的飯。這米是典型的東北大米,帶一股濃厚的稻花香,糯懦的,嚼上去很潤口。飯菜弄得很地道,東南西北各個地方的名菜都匯聚了。像川菜「麻婆豆腐」,粵菜「」,湘菜「」都齊聚了。我掃了一眼,屋子裡大概有三十來人,其中有八位女子。全都西裝皮革,正襟危坐,與這蠻荒的山野格格不入。
屋子的裝修很別緻,柱子和牆體之上雕飾著絕美的花紋,紋飾是「古夜郎」的格調。粗重的線條加上有條不紊的筆法,既簡單又深重,把表達者的意願凸顯得十分明了。諸如像「耕地、播種、秋收、入倉」的四季農耕圖,一眼就能看出其背後的深意,這似乎不像是一個山寨,倒像是一個部落,甚至一個國家。牆體上的線條圖畫,不止展現出「農耕」的境界,還有「管理和訓練」的格局圖。我開始幻想,曾經的曾經,這裡是不是繁衍過什麼民族,民族的背後,應該就是一個失落的文明了。這文明的背後,繪圖者究竟想表達怎樣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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