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濤表明了身份,然後問道:「張明和張亮最近回來沒有?」一家人戰戰兢兢的回答:「沒有!」過了好一會,張明的爸爸問道:「公安同志,他們犯了什麼錯啊?」段海濤淡淡的說:「涉嫌殺人!」老人險些嚇趴下,半晌才說:「公安同志,不可能啊,這兩個孩子雖然平時不聽話,可是也不敢殺人啊,是不是弄錯了?」段海濤微微一笑說:「我們找他們就是為了弄清楚他們到底有沒有殺人,老人家,他們到底回來過沒有?」老人家已經老淚縱橫,哭天搶地的道:「他們真的沒有回來過,這兩個天殺的畜生!」問話的過程中,段海濤發現,張明的老婆低著頭不說話,而張亮的老婆眼睛不停的轉來轉去。長期的審訊經驗告訴他,這兩個女人有問題。於是他決定單獨訊問這兩個女人。
別人都被帶走了,屋裡只剩下兩個女人,段海濤和小王。段海濤淡淡的說:「大道理咱們也不說了,如果你們不說實話,就是與他們一個罪,就是說等將來抓到他們,他們要是真的殺了人,你們也是死罪!」張亮老婆撲通就跪下了:「公安同志,那天殺的給家裡寄了一次錢,可他真的沒有回來過啊!」段海濤點了點頭,轉向張明媳婦,張明媳婦淡淡的說:「他沒有回來過也沒有寄過錢!」接下來無論段海濤和小王如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威脅,也問不出什麼了。對兩個女人又不能用強,二人只能暫時收工。
寄錢的地址查到了,是山西太原市,可是也只能查到是從哪個郵政所發出的,範圍還是太大。已經給太原市公安局發了協查通報,通緝令也已經發下去了,張明張亮家也被24小時監控了,可是幾天過去了,依然毫無消息,段海濤有些坐不住了。正在這時,負責監控的小王來電話了,說候琳突然出現了,要不要採取措施,段海濤說不用,繼續監控。放下電話,段海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張明家的地址是他「無意」中透露給秦宜柔的,兩個人都是搞法律的,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候琳不出意外的出現在了那個小山村。
候琳一進張明家的門就撲通跪下了,把張明媳婦嚇了一跳。一個打扮時尚卻滿臉憔悴的姑娘進門就跪,確實很嚇人。因為一般進門就跪的都是討飯的,可是候琳明顯不像。張明媳婦愣愣的問:「姑娘,你是誰啊,你幹什麼啊?」候琳這些天的委屈再次發洩出來,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慢慢的張明媳婦呆住了,她實在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事。其實她是知道張明兄弟倆在哪的,因為張明有一天晚上曾經偷偷的回來過,只不過是黑天來黑天走,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而已。如果她說出張明在哪,那就意味著把丈夫送進地獄;如果她不說,就意味著窩藏罪犯,一時之間張明媳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家裡人都圍了過來,張亮媳婦把候琳扶了起來。候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兀自在說著:「我的丈夫被關押著,我的婆婆在殯儀館冷凍著,我的爸媽不要我了,你們怎麼這麼狠心呢?」「我求求你們了,如果你們知道他們在哪,就告訴我吧!讓我的丈夫替你們丈夫背黑鍋,你們忍心麼?」張明媳婦心裡矛盾異常,卻只能陪著候琳掉眼淚。張亮媳婦說:「姑娘,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我們知道的都和公安說了,我們真的不知道!」候琳不依不饒的大喊著:「不,你們一定知道,就算他們不想你們,也不想孩子麼?他們怎麼可能不回來?你們騙人!」張明媳婦就這麼被候琳軟硬兼施的折磨著,心裡那種感覺估計比候琳好不到哪去。候琳依舊在哭訴著:「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遇上這麼多倒霉事,你們還見死不救?你們到底是不是人?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張家人就這麼被上門指名道姓的罵著,卻苦於理虧,沒法還嘴,真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候琳突然抓住張明媳婦的手說:「大嫂,咱們都是女人,如果你是我,你該怎麼辦?你的心腸就這麼硬麼?」張明媳婦滿臉淚水,拚命的搖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候琳終於發洩完了,擦了擦眼淚向外走,張家人就那麼怔怔的看著她,走到門口,候琳轉過身來說:「大嫂,我求求你了,我不要求你別的,你就憑著良心辦這件事行麼?我先謝謝你了!」說完衝著張家人深深一躬,轉身而去。
段海濤的電話響了,接通後卻半天沒人說話,段海濤輕輕的問:「是張明媳婦麼?」半晌對方說道:「他們在山西的一個私人煤礦,叫××!」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段海濤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挖出來了。其實這是段海濤計劃好的,在這幕戲裡,候琳不自覺的扮演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段海濤先用政策說服甚至嚇唬她們,然後再由候琳以情感之,軟硬兼施之下,張明媳婦終於就範。只不過候琳並不知道這一切,她只是憑著自己的想法在做著自己的事,她只是想盡自己的一切努力把楚一鳴救出來。
張明和張亮黑著臉就被從山西帶了回來。要說兩個人也夠實在,就那麼老老實實的在煤礦打工,並沒有刻意逃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私人煤礦本來就見不得光,況且工人每天臉上都黑乎乎的,這也是警察找不到,通緝令不起作用的原因之一。
突審之後,段海濤徹底傻眼了。兩個人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但是卻不知道是誰指使的,只知道是一個女的,因為他們一直是通過電話接受指令,只聽過她的聲音,並沒有見過她的人,連錢都是直接打到他們的存折上。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指使的,只是收錢辦事而已。更要命的是,他們一致供認,楚一鳴就是他們的同夥,他們打暈他就是為了想讓他頂罪。本來是想為楚一鳴洗脫嫌疑,現在卻多了兩個指認證人。當問到他們怎麼會認識楚一鳴時,楚一鳴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去時,他們的回答更是相當的「專業」,他們宣稱干殺手的都是不認識的,只是搭伙辦事而已,那天是楚一鳴自己去晚了。兩人明顯是事先串過供的,可能在他們的意識裡,只是樸素的認為,多一個認罪,自己的罪就會輕一些,並不是要刻意陷害楚一鳴。但是他們這樣一攪和,案情卻變得異常複雜,案子又進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