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紹把這個醉得有些離譜的女人拖回房間。
小全子跟在後面默默地候著。有時候司馬紹有種錯覺,這個看似卑微的奴才,如果不去注意他,他的等候和相隨便像一尊無聲的雕像。永遠留在原地只為一個人守候。那種無聲的追隨讓人另眼相看。
她在夢魘中依然喃喃著:「為什麼……對不起……」說著眼角竟然露出點點晶瑩的淚花。眉頭緊緊地皺著。她似乎夢中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於是,連神情都是痛苦的。
這個對不起,是給誰的呢?
司馬紹坐在她的床邊撫摸她有些發燙的臉頰。微微歎息一聲,終於起身離去。
「老媽,為什麼你對別人那般好,唯獨忘了對自己好呢?」
空曠的大殿裡無人回答。只要在風中不斷飄揚的紗幔在孤單的夜色中無聲地望著默默靜立的孤影縹鴻。
小全子在他離開之後,靜靜地走進去,默默地替她拉好被她掀開的被子,然後打了一盆溫熱的水,替她細心地擦去汗水和臉上的酒漬。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突然伸過來,從小全子手裡接過乾淨的白色毛巾,在小全子驚愕的目光中,他微微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便跪坐在床邊替她輕輕擦拭。彷彿他是世間難得的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傷了,那種小心翼翼讓小全子有些動容,他沉默半晌兒,就轉身離去了。走到門口,不忘把青木的門關上。
也關上一地的破碎月光。
夢中的人兒感覺到臉上舒服的擦拭,有些滿足的呻吟一聲,然後突然慢慢地睜開一雙醉意瀰漫,有些朦朧漪色的雙眸。裡面盛滿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迷戀的千嬌百媚。
她似乎是清醒著的,因為她的雙眸水汪汪的,晶瑩透徹,又似乎沒有醒,因為她的眸中竟有難得的柔情似水,還如同一彎水中柳月一般水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氤氳。
司馬睿溫潤地望著她,替她撥去臉頰上散落的長髮。突然,她在黑暗中妖嬈如瞬間盛開的芍葯一般嬌媚地笑了。然後突然抬起頭來,湊到他的唇邊,深深地,堅定地印上去。
司馬睿先是驚愕地發出一聲抽氣聲,然後理智地問道:「你是醉了還是醒著的?」
嬌笑的人兒眸中奇異地波光流轉,接著,她翻身起來,司馬睿措手不及,便被她壓在身下。她粉紅的臉頰上突然妖詭地笑笑,然後低下頭,印上他飽滿的唇。
司馬睿眸色變得越來越深,「你在玩火?」
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的人兒歪著頭望他。似乎對他的話有些不解。
慾望被她撩起來,這個小妖精。明明知道這麼久他多想要她,可是卻因為她的疏離而不願勉強她。所以一直忍耐著。
她這樣嬌媚的臉,這麼曖昧的神情,這麼撩人的絕色臉龐,這麼妖嬈的綻放,這麼難得的主動,讓已經五年沒碰過女人的司馬睿再也無法忍耐。即使她是因為醉了,即使她明天早上醒來會說後悔了,即使她厭惡他,他也不會停手的。想罷,司馬睿輕輕低吼,便反身把她壓在身下,他深深地凝視這個自己愛了那麼久的女子,這個風華絕代,舉世無雙,他這輩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的女子,目光裡全是深情和愛意。他第一次,拋棄帝王的自尊,承認自己早已匍匐在她的腳下,承認他的心裡只有她。他不再退縮,不再掩藏自己的愛情。
如果這是他在這世間必然的劫數,那麼,為了她,他心甘情願,義無反顧。
他捧起她的臉,看著她輕顫的睫毛,俯下身,輕輕地,柔柔地,吻下去。
夜色旖旎。羞人的月兒悄悄隱入浮雲之外。那清冷的月華,淡雅地鋪灑在相依的情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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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我捂著痛得快要爆炸的額頭,果然宿醉的後果是痛苦的。
正在我皺著雙眉痛苦地呻吟的時候,突然,一個有些嘶啞,但是依然很有磁性的聲音輕笑道:「醒了嗎?昨夜睡得可好?」
聽到我身邊竟然有他人的聲音,我微微一怔,有些摸不清現在的狀況。
我有些奇怪地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有些臉紅。
他,他竟然赤裸著上身,下面也只穿著一條綢褲地坐在我的床邊,還曖昧地用一隻胳膊想扶我起身,一手抬著一碗熱騰騰的什麼湯。
我回過神來,下一秒,掀開被褥向裡面看去,果然,裡面和想像中的一樣,不著寸縷,全身赤裸,還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紫色印記,一看就是人為弄上的,我的臉微微紅了紅。可是,下一刻,我有些鬱悶地苦笑一下,嘴角的揚起有些牽強。果然,喝酒會誤事。早知道,就不該喝酒,不是早就明白,借酒消愁愁更愁嗎?為什麼還要去嘗試?
他看到我奇怪的神色,雙眸中微微暗了暗,但是,依然笑道:「頭一定很痛吧,這是朕讓御膳房準備的醒酒湯,你喝下去會舒服很多的。」
我看著一切如常的他,可恥地發現他結實白皙的背上隱隱約約有幾條紅痕,那,那不會是我弄的吧?臉頓時紅得像突然攀沿而上的玫瑰一般連耳根都未放過。
狼狽地收回目光,我低頭羞愧地認真喝湯,眼神不再亂飄。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羞澀,難得得愉悅地笑了笑。
罷罷罷,我在這害羞什麼啊,又不是未出閣的少女,連憶君都在那了,我在這裝什麼清純!又不是沒和人上過床,我是現代來的女人,思想又不是和幾千年前的人一樣,有什麼好彆扭的。我默默地安慰自己。
想罷我淡淡地抬起頭來,淡然道:「謝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個迷人的夜晚。」
聽到我說的話,他接過琉璃碗的手突然一打滑,頓時,碗摔在地上破碎了一地。他驚愕地看著我,眸中全是心痛,「難道對於你來說,那都沒有意義嗎?」
司馬睿看著這個清冷的女人,在心中狂呼道:安錦,安錦,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你心裡再想什麼?為什麼你竟然有這樣淡漠隔世灑脫的思想?
你真的,連這個也不在乎嗎?
我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輕道:「就像你和任何一個女人上床一樣,不是嗎?」
司馬睿頓時捏緊雙拳,良久,才咬牙切齒道:「你明明知道我……」你明明知道我心裡只有你,根本裝不下其他的女人,為何你還有一次次的試探。
我斂目低聲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強迫自己道:「既然明白,為何不願付出感情?」他的雙眸像獵鷹一般緊緊地盯著我。
我突然笑了,雲淡風輕,輕柔溫暖地笑了,然後起身輕輕地摟住他:「我們不要去想那些好嗎?我現在在你的身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