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那天,小全子激動地幾乎忘了主僕關係直接掛到我脖子上了。倒是蘇妲,表情淡淡的,只說了句:「回來了。」我知道她的性情向來如此,也就不奇怪了。不過,後來小全子偷偷地告訴我自我走後,她一直冷著一張臉,像塊千年寒冰一樣,臉上時刻寫著生人勿近,他們都吃進了苦頭。在聽說你回來之後,她這麼久來第一次笑了,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嘴角揚起的弧度騙不了任何人。還有我來之後的那天晚上,小全子路過她的房間時聽到她的狂笑聲,嚇得小全子以為遇到鬼了呢,壯著膽子上前敲門,打開門的蘇妲又恢復一臉平靜冷漠的樣子,讓小全子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呢了。
我笑了,原來一直以冰美人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蘇妲還是個兩面人呢。後來有一次我有意無意之間提起這件事,蘇妲竟然臉紅了,但是嘴上還是極力否認。看著她窘迫的樣子,我表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有接著說為難她,可是私底下心裡不知道偷笑了多少回。原來她也有柔情可愛的一面嘛。
蘇妲告訴我,我走後,有兩個人來落霜宮找過我,一個是霄窕宮的桓賢妃,另一個是和我自小親近的庾雅。但是都讓蘇妲說我重病,不方便見客打發了。一來二去,宮中又傳出曾經的謝婕妤被打入冷宮之後,一直不好的身體,又因為失寵後心情鬱鬱變得更加嚴重。有點良心的,談起我還語氣帶點同情,巴不得我從此打入地獄,永不翻身的妃子幸災樂禍地皆說這是我的報應,誰叫我平日裡那麼囂張。
不過我知道她們的心裡共同的心聲是,幸好當初聳動自己當朝的父親參本治罪於我,否則我便不會有今天了。是她們合起來勸動各自的父親向皇帝上奏本起了作用。
那些虛偽的人,虛偽的大臣,我清楚的記得當日我跳舞時那些人看得眼睛有直了。過後又冠冕堂皇地說什麼婦道,說什麼古訓。
庾雅找我我還不擔心什麼,可是那個桓賢妃不是笨蛋,同樣的借口用了幾次,她不免會起了疑心,我想對她還須小心應付。不知道她來看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有何目的。唉,真是頭疼。
我還記得當日蘇妲告訴我這些的時候,目光複雜道:「還從來沒有哪個入了冷宮的妃子還會得到這麼多關注的。尾螢,你無法否認你的特別。」
我只是訕訕地笑:「也許是我來這前惹到過她們。她們是來嘲笑我一番的。」
那個桓賢妃來時,身邊只帶著一個隨從,說話也是謙恭有禮,鬼才相信那是來找碴的,只是如果她不想說蘇妲自然不會問。
檀香裊裊,空氣中有一種清幽的香氣縈繞。躺在貴妃椅上的素顏美人本來神思慵懶倦怠,美目微瞇,可是在看清出現在門口的人影時,卻突然欣喜地起身。
「皇上,你回來啦。」
司馬睿微微一笑:「桓妃,好久不見。」說著順勢摟住她。給她一個暖暖的擁抱。
「我不在,一切都還好吧。」司馬睿眼含溫柔。
桓賢妃淺淺一笑:「其他人都還好,你不在,鬥得更精彩了。可是你一直讓我注意的人,卻從不露面。」
司馬睿挑眉:「怎麼說?」
「我幾次都到落霜宮去看她,她都閉門不見,守門的小太監說她身染重病,不宜見人。可是,我總感覺到,這其中好像有些不尋常。」桓賢妃皺眉道。
「身染重病?」司馬睿有些驚愕,隨即喃喃自語道:「她好像原來身體就一直不好,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桓妃想起那個表面看起來柔弱不堪,骨子裡卻開朗豁達,在後宮這樣複雜的地方依然能保持自我自娛自樂,尋找屬於自己的位置,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如傳言所說,失寵後被打入冷宮精神鬱鬱,導致原來的舊疾復發,生命危在旦夕。任何人可以信,因為她一向都是病弱的樣子,再說被打入冷宮的人難保不會憂鬱發愁,精神不濟,嚴重的甚至發瘋,神經錯亂。可是她不信,在這個宮裡置身事外這麼久了,她不會看錯一個人。她不相信她真如傳言所說。
司馬睿坐到榻上,微歎一聲,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桓賢妃走過去,很自然地替他揉了揉額頭,司馬睿舒服地歎息一聲,嘴角不經意地揚起。
桓妃像覺察到什麼:「怎麼,在外遇到什麼高興的事嗎?」
悶悶的聲音:「我找到他了。只是——」想到他擺他的道,司馬睿無奈地笑了。那天喝得太多了,直到今日想起來頭都在隱隱作痛。
他只記得他們一起在朋聚樓喝酒,然後就喝醉了,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家客棧裡面,小錦已經不見了,問了店家,才知道送他來的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司馬睿完全可以猜到店家口中那個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的少年就是小錦。
幾年不見,他越發美麗,幾乎比他後宮裡的那些妃子還美,還有那晶瑩的肌膚,幾乎吹氣可皺,珠圓玉滑,比起任何女子都甚幾籌。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竟然有種念頭在隱隱生根發芽。
把他留在身邊,不管以什麼樣的身份。
把他留在身邊。
把他留在身邊。
這樣自私的念頭在再次遇到他之後一直在腦子裡縈繞個不停。
「你找到他了?」桓妃有些驚訝,難怪他表情這麼愉悅。
「是。我找到他了。終於找到他了。」
「那你想怎麼辦?」
司馬睿語氣苦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可願放棄一切呆在你身邊?」
司馬睿睜開眼,裡面全是無奈和迷惑:「事實上,我不知道,我竟然不敢問。桓妃,我從不知道,朕做了皇帝這麼久,還有怕的東西,怕到不敢知道答案,不敢踏出這一步。」
桓賢妃瞭然。當初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這樣的怕,如螞蟻一寸一寸吞噬自己的血骨一般,痛不欲生,擁有著害怕失去的恐懼像凌遲之刑一般,夜夜折磨著心。只是,已經過了這麼久,久到那些風花雪月的記憶已經漸漸淡化了。也許,過去的事,對她來說,只是鏡花水月。就像皇帝對他的感情,想必也是身在夢中,不可及。
可是即使知道,這樣的美夢,也不願醒來。
看著皇帝憔悴憂傷的臉,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皇上還記得那個青衣搖曳嗎?」
「那個號稱畫一種奇怪的漫畫記錄故事嘲笑皇室的民間畫師?」
「對,」桓妃笑道:「皇上該看看她現在所有出過的畫本,便知道其中妙不可言。」
「是嗎?」司馬睿回應的聲音興趣缺缺:「那有什麼新鮮的。」
「是啊,皇上看透了這後宮個嬪妃為了得到您的寵愛爭個你死我活的,自然不會奇怪他的畫中把宮裡發生的一切都重現得栩栩如生。」桓妃的語氣淡淡,似乎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而且裡面那個女子格外的特別,似乎身上有皇上口中的那個他的氣質和影子。」
「你確定?!」男子一躍而起:「快找一套完整的給朕送過去。」
「皇上別急,這個故事還沒有結尾,臣妾現在就把問世的全都送給您一套過去。」桓妃笑道。就知道提到他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急不可耐。
「哦,」司馬睿放心地躺回去。可是下一刻,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那朕先回去看看去。」
看了整套《諜影重重》,挺好看的。明天就該回去了。唉,在家的日子真的太好過了,太快了。又該回到以前正常的日子了,再也不用過面前擺著兩台電腦卻一台都沒聯網的日子了。但是,也再不會有一邊泡澡一邊看電影的日子了。這個假期和大家一起度過,很愉快。謝謝每一個支持我的人,謝謝你們。回校後一切都會好起來,我的更新也會多點的。新學期,大家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