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尾螢,我敢保證,如果你動他們一根寒毛,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德妃終於崩潰喊道。
「是嗎?」我做出一個惋惜的表情:「可惜我從來不信世間有鬼。你知道嗎?人死了便化為一堆黃土,什麼都不是了。我的姑姑,我會等你化為厲鬼來找我。」我極其燦爛地一笑,留下籃子,就在小全子的帶領下準備離去。
德妃終於失去一切偽裝,叫道:「謝尾螢,連孩子都不放過,你真是喪心病狂,心狠手辣,你,你不得好死!」
我停下腳步,轉身對她閒閒地一笑,似乎她說這話有多麼可笑:「我喪心病狂?我心狠手辣?笑話,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可笑最可悲的笑話。」我靠近她,直直地望著她的雙眸,近乎殘忍地提醒道:「當年是誰害死了我母親,又是誰在知道我怯懦癡傻之後依然把我推入湖中,是誰連一個孩子都不曾放過!你都忘了嗎,你下的『魂斷』,可是讓我一個月在生死線上徘徊呢,我親愛的姑姑。」
在她搖頭讓我不要說下去的時候,我不放過她,拉住她的身體上前,我貼在她的耳邊溫柔說道:「姑姑,不知道當年小姑姑是怎麼死你,嗯?」
她的臉瞬間白了,連耳根,脖頸都不見絲毫血色,她怔怔地望著我,喃喃道:「惡魔,惡魔——」她發瘋般地吼叫:「惡魔啊——」
我拍拍衣角,做個標誌的作揖動作,笑道:「謝謝誇獎,我的姑姑。」
我不是說過,這只是個開始嗎?
整件事一聯繫起來,我早就懷疑當年小姑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為的。難保不是為了保住自己和情人的關係,而殺害了知情的小姑姑。剛才只是一個試探,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自己的預感果然沒有錯。而現在要做的,只是找幾個當年在小姑姑身邊呆過的老宮女詢問點什麼了。
旁邊的小全子似乎忍了很久,被什麼問題憋得臉都紅了,我實在看不下去,直截了當地問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主子說不會放過小公主和小皇子是真的嗎?」他的表情認真地我都裝不下去了。
我撲哧一笑,「你真的相信你的主子是那麼殘忍的人啊。我只是不想那麼便宜她了。至少讓她擔憂得失眠好幾個晚上。晚上都夜不能寐,白天食不知味。讓她受點懲罰。孩子是無辜的,大人的罪不能蔓延到第二代,我怎麼忍心害他們呢。」唉,本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可是現在我既然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既然我成了謝尾螢,那麼,我想我有義務幫那個可憐的小女孩為她的母親報仇,甚至是為她報仇。我知道現在她可以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了。希望她們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報仇,和做壞人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做吧。
「主子,是沈清對不起主子的信任。沈清甘願一死。」
司馬睿淡淡地看著他,冷然道:「你本來就該死。」
沈清面上一愧,最後還是咬牙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可是罪臣斗膽提醒皇上,謝婕妤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還請皇上多加注意。」
「嗯?」
沈清深深埋頭,不敢再看,接著道:「小的曾利用皇上的信任在給謝婕妤的藥汁中下了藥,本來以為那天下無解的藥讓她必死無疑,可是,她還像無事人般,並沒有任何中毒趨勢。那日皇上也親眼所見,婕妤娘娘親口嚥下藥汁,罪臣直到現在依然不知為何。」
「嗯。這我知道。」司馬睿面無波瀾。
「皇上知道?那皇上還親自餵食婕妤娘娘?」沈清驚道。他第一次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皇帝。可惜,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朕原想看看你們聯合起來演什麼戲給朕看。卻不想,裡面還有朕不知道的。婕妤和你們不是一夥的,這讓朕有些不解。」
沈清突然抬起頭來,滿眼忿恨:「我們恨他。」
「恨誰?」司馬睿終於正眼看他。
沈清咬牙切齒道:「謝於軾。」閉了閉眼,沈清終於說出那段陳年舊事:「我和德妃娘娘本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也互相愛慕,暗許今生。可是那謝於軾卻為了他的朝中利益,硬生生把我們分開,把澄兒送進宮中。罪臣無法斬斷情絲,便進宮了。一切都是沈清自作多情,德妃娘娘並沒有答應,也讓臣不要心存妄想。請皇上放過德妃娘娘。」
「是嗎?」司馬睿好像一切早已瞭如指掌,但是並沒有戳破:「今晚你就上路吧。德妃,跟了朕這麼多年,朕自然會給她機會。」
沈清感動地泣下,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罪臣謝皇上,皇上大恩大德,沈清下輩子定當湧泉以報。謝皇上。」
司馬睿朝黑暗中說了句:「陳文,我們走。」
便有一個黑影飛出,面無表情地跟在他的後面,向外走去。
御天殿裡。
司馬睿靠在睡椅上,淡淡地問:「陳文,這事,你怎麼看?」
陳文面露難色:「屬下不敢妄斷。」
「說吧。朕要聽真話。」
陳文硬著頭皮道:「主人,屬下覺得那個謝婕妤,行為古怪。是不簡單。」
「是嘛。」司馬睿閉上眼,不在言語。陳文恭敬地侯在一旁,不再多說。
其實此時的司馬睿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麼平靜無波。相反,他是震驚的。
那夜那種奇妙的感覺,至今依然忘不了。他明明沒有任何慾望,只是抱著她靜靜沉睡。可是,為什麼在記憶裡他依然與她不斷歡愛,真實的和往日同她溫存一樣。讓司馬睿實在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夢境。他不可能記錯的。醒來後他心中驚疑,還特意乘你睡著,翻看了她的身體,可是上面沒有任何驚疑的吻痕或者斑點。這讓他幾日來更加疑惑,怎麼想也想不通。本想再次召她來侍寢,以探虛實,又覺得自己未免有些荒謬。也許,那晚只是自己的春夢一場,可是,夢境真的那麼真實嗎?真實的如同每次都這般銷魂。
這個謝尾螢,到底是誰?是什麼人?
心頭的疑問越來越多,司馬睿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一個女人無法掌握,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一個女人有了好奇,如同當初對小錦一般,上了癮,就怎麼也戒不了。
霄窕宮。
「皇上,你要我接近她?」桓賢妃笑意盈盈地望著一臉苦惱的司馬睿。
「你不用取笑我,朕只是對她摸不透罷了。」
「摸不透?」桓賢妃笑的更歡了,「沒想到,還有讓你摸不透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她對一個女人上了心。往日來這,他說的,只有那個男孩,安錦。
「朕——」司馬睿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不知如何說起。
「我答應你,皇上。為你做點什麼,是臣妾的榮幸。」桓賢妃真誠道。
「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你知道,對我來說,你是不同的。」
「臣妾知道。」桓賢妃笑得開心:「我很高興。真的,你開始有在乎的女人了。」
聽她說道,司馬睿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全是悲痛:「可惜,她不是小錦。」
「睿,當居者迷,還希望你不要蒙住了雙眼。看不清自己的心。」桓賢妃心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