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滿意地看了看我身上的衣物和裝飾,說實話,真的很累人,可是——我很想看到司馬哥哥看到我這身裝扮會是什麼表情。不過,為了這身裝扮,還真是重啊。
從頭到尾,一身俗氣市儈的裝扮,頭上所有的金銀髮簪頭飾全都用上了,都是最近他親自賞賜給我的。鎏金點翠花籃耳墜。翠嵌珠寶頭簪。金縲絲加點翠、銀鑲嵌寶石、金鏨花、玉雕刻。金、銀、玉、翠、玳瑁、珍珠、寶石。翡翠、珍珠、珊瑚。什麼東東都弄到我的身上,頭上。像一個初見這些珍寶的鄉下大媽一樣,俗不可耐。
不過,我很滿意這個效果。
「我只問一句,你有沒有做?」男子威嚴地坐在那,冷聲問道。
我站在那,淡淡地望著他:「我只想聽,皇上信不信?」
「放肆!見到皇上還不跪下。」一旁一個嬤嬤凶狠地走上前,把我架起強制跪在地上,我不語,沉默乖巧地完成她的心願。
我望著那個高高在上卻覺得陌生的男人,他曾說過我不用跪的,任何人都不用跪,現在——哼,我知道他把我當作安錦的替身,雖然兩個都是自己,可是那胸口湧動的酸意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我們是兄弟的時候,我和他說過,安錦我這輩子,是不會跪任何人的,除非,安錦心甘情願。可是,呵呵,我自嘲一笑,現在我不是安錦,我是謝尾螢。說的話自然不算數了。
桓賢妃只來這王貴妃的一會兒,就和皇上請辭回去了,我第一次見司馬哥哥對自己的妃子這麼真心地笑了,准了她,不忘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那是真心的,難道司馬哥哥愛上她了,司馬哥哥有愛的人了——一想到這個,我的心便沉甸甸的,竟然有些悶痛起來。
我那親愛的姑姑高高地坐在皇帝一旁,看向我的神色像全然不認識一般,好涼,這就是宮中適者生存的定律嗎?
「愛妃,」他突然表情溫和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王貴妃,我的心一涼,我終究無法不在乎他有這麼多女人,「說說你知道的。」
王貴妃嬌媚一笑,向站在一旁低頭不語的雲影揮揮手,又轉過頭來恭敬地向皇帝說道:「皇上,就是這個奴才發現的,她是謝婕妤的貼身丫鬟,說的話自然不會有錯。雲影,快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是,娘娘。」雲影惶恐地跪到地上,「稟皇上,是奴婢親眼所見,婕妤娘娘暗中做巫術,試圖,」說到這,雲影有些害怕地望了我一眼,「試圖加害各位娘娘。」
我無語。
「皇上,皇上——替我做主啊……奴婢實在受不了了——嗚嗚……」雲影突然大哭起來,好不委屈地哽噎道:「娘娘,皇上,婕妤平時一不開心就拿奴婢出氣,不是打就是罵……婕妤主子當初遣走所有的宮女太監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特別是婕妤主子病中的時候,一不開心,就打罵奴婢……」說到最後,雲影已經難過地說不出話了。
「奴婢幾次勸婕妤主子不要害各位主子,可是婕妤還狠狠地打了奴婢幾巴掌,說奴婢不識相。還,還餓了奴婢幾天,讓奴婢記住教訓。奴婢真的不想讓各位主子有事——奴婢——」說著說著,雲影竟委屈地趴在地上痛哭出聲。
如果她說的對象主角不是我的話,我一定對她深感同情,還會流上幾滴同情淚。他奶奶的大麻花,演的太好了!奧斯卡的評委在哪呢,我要申述,我要提建議,我要舉報,這麼好的演員在這,竟然沒有人來給她評上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演的太好了!
在場的各位娘娘美人都被雲影的深情演出震撼了,感動了,竟然流下了幾滴淚水,有些人在那用一張手絹掩面嚶嚶地輕微抽泣。
只有我低著頭,忍笑忍得幾乎岔氣,笑出聲來我就沒命了。不是因為強忍我全身都憋得抖的厲害,不過,這在眾人眼裡又成了害怕得顫抖,或者是哭得全身都抖了。
「抬起頭來。」
我使勁憋氣,把小臉憋紅,就著把眼睛裡的眼淚逼出來,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抬起頭來。
司馬睿不甘心地再次望向這個和小錦相似的女人,試圖從她身上再次找到與小錦相似的影子,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那滿臉的淚水,那眸中的恐懼,還有全身顫抖,如一隻被獵物逮到的兔子一般處於驚恐之中,他的安錦不會這樣,他只會站起來,大聲嘲笑這群愚蠢的女人,他只會不屑地看著眾人,然後鄙視地走人。司馬睿知道這個謝尾螢不會,也不敢害人,那群女人只是心裡不服這段時間對她莫名的寵愛罷了。其實司馬睿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反常地專寵一個人。自己一貫的原則都是維持後宮平衡的。
司馬睿再皺眉看向這個全身珠光寶氣,巴不得把他賜給她的東西全都弄到身上的世俗女人。心中不免苦澀,他的小錦不會這樣,他的小錦雖然出手大方,可是對那些金銀珠寶,稀世奇珍除了最初的好奇之後,總是愛理不理,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彷彿那些與他無關。
司馬睿不知心裡哪來的一股怒氣,想到她與小錦相似的面容,可是卻全然不是他,彷彿另一個,便不由埋怨她糟蹋了她美麗的樣貌,頓時臉色陰沉下來。
小錦,小錦,你到底在哪?!
心緒不寧的司馬睿沒有注意到直直跪在地上的人兒,眼中除了淚水之外,眸底還有一絲冷然,一絲不屑,一絲無奈,一絲心痛。如果不是他處於對安錦的魔障之中,心眼清明的話,定能看出其中乾坤,可是——
眾妃見皇帝久久不語,以為他被這狐狸精迷住了,不忍責罰她,於是火上加油道:「皇上,我親眼見到,謝婕妤獨自一個出入後園,神秘兮兮的,那時還奇怪她在做什麼,現在才知道——嗚嗚……皇上,這麼惡毒的女人,您要替臣妾們做主啊。」
我聽了,不免翻了個大白眼,太不小心了,去彌屋被她看到了。想必是第一次迷路時被看到的,要知道,後來我去那都是飛簷走壁的,她想看到都難。等等,既然我聽出了,那麼,司馬哥哥——我有些慌亂地抬起頭來,果然,他神色不明地看著我,看到驚慌的我,嘴角竟然陰沉一笑,千萬不要想起什麼才好啊。我趕緊恭敬地低下頭,做出恭敬樣。
彌屋?!司馬睿看著眼瞳中有些驚惶的人兒,不知道為什麼會聯想到那日深夜在彌屋裡看到的那個普通的宮女,一個普通的宮女自己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可是連李久說起和他談論三國的那名小宮女都是一副敬佩的樣子,再加上,那天晚上,她清澄光亮的眼睛,所以,他便記得了那個宮女。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那個特別的小宮女和這個驚慌失措,連自己的婢女都會背叛她的懦弱女人有什麼關係!
司馬睿一陣煩躁,耳邊那些女人嗡嗡不停地在數落她的罪狀說了些什麼也聽不清了。
腦子裡只想著,她不是小錦,她不是小錦?!
「皇上——皇上饒命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我配合地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是把自己逼哭了,一副瘋婦的樣子。司馬睿眼中的厭惡更深了。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後面的庾雅突然向前,跪到在皇帝面前,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螢姐姐自來都是性情溫潤心地善良,臣妾相信她是不會做這等罪不可赦的事,請皇上明察。」
似乎奇怪竟然有人在這風口上還敢來求情,於是司馬睿不免望了她一眼,她叫什麼了,司馬睿想了想,哦,是那個和桓賢妃吃齋念佛的雅雅,這女人雖然有點傻,可是心地還不錯。
我有些感動地望著雅雅,她也心疼地回望我,一時我倆就在那眼神交匯,我知道,她肯定讀懂了我眼裡的謝意,還有罵了她傻丫頭,不然她不會這時候還咧嘴一笑。
「夠了,」一聲長喝,司馬睿不耐煩地說了句:「禁足三個月,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久年軒一步。如若再犯,定嚴懲不貸。」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冷冷地走了。自始至終,都沒看過這裡一眼。
各位美女一個看一個,全都傻眼了。只有我輕鬆地站起來,和各位美人笑笑,全然沒有剛才的惶恐,和她們擺擺手,說道:「各位姐姐,尾螢這就回去,施行皇上的旨意。再見。」
走到門口,又回頭對雲影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你要回來的話,久年軒還是為你開著。」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人。
回到久年軒的時候,小全子還趴在院子裡哭個不停,小臉全被淚水弄髒了,我聽他都哭得岔氣了,直在那打嗝。我有些心疼,這個皇宮,他是真心對我的吧,剛才那些人來時,我打眼色讓它躲起來的小白,現在正乖巧地在他身邊,用舌頭添他的臉。想必小白也明白了他對我的好吧,不然以小白那般冷漠,和對其他人的厭惡,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我走過去,把他扶起來,畢竟他還是個12歲的孩子,見我沒事,頓時抱著我哭起來。
「主子,主子,你沒事,沒事——」他說的有些哽噎。
我輕輕地撫摸他僵硬的脊背,把他的恐慌和擔心驅走。
我替他擦掉眼淚,看他的小花貓樣,不由笑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害不害羞?」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臉紅得耳根都沒放過,結結巴巴道:「我,我擔心,擔心主子嘛。」
「傻瓜,」又一個傻瓜,我抱抱他,拉他起來,笑道:「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姐姐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我鬼馬地和他眨眨眼。
他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一溜煙地跑了。
呵呵,看他走了,我抱起小白,也回房裡換衣服,泡個熱水澡。唉,這身衣服還真是累人。
最後,我讓小全子換上一身普通書僮的衣服,我也小小的易容一下,換了身男子的白衫,雖然出來的時候,把小全子嚇了呆愣在地,可是我還是很滿意我的書生造型。
「記住啊,出去的時候,不要叫我主子,更不能叫小姐,要叫少爺。」我戳戳他呆愣的額頭,讓他醒過來。
抱起小白(本來是不想帶這個麻煩精的,可是挨不住他可憐兮兮的眼神,無奈……),和小全子左轉右轉來到落霜宮前,這裡是皇宮裡的冷宮,也是最靠近外面的地方,只需爬過一道高牆,就到達外面了。
在小全子看著這堵高牆還在發呆的時候,我趁他一個不留神,拎著他的衣領,一個蹤躍,就到了另一個和皇宮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一路上,小全子傻不啦嘰地跟在我身後,好奇地望著望那。對了,自從5歲時他被賣到宮裡當太監,就沒出去過了,小孩子對新奇的東西總是好奇心過剩。我隨他了。
我要帶小全子去的,是在建康城裡最最轟動的一次時裝秀。所有達官貴人為了搶一個貴賓座位擠得頭破,為了爭VIP座位,價錢飆升到原來的50倍還多,那些幫派之間為了能有一個像樣的座位,幾乎幾天一次幫派打鬥……一點也不誇張!在這個時代,怎麼會有這麼現代的活動呢。自然是天下第一莊君錦山莊的傑作,自然也是我提的建議。時裝秀耶,在古代搞的露天的超級勁爆的時裝秀耶,那麼多古典美人穿著我設計的衣服,踏著我教她們的貓步,裊裊如煙地走在台上,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好期待那樣的情形,那樣的仙境般美麗動人!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飄飄然了,不過,這次出來,也惹到個不小的麻煩人物!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