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千千闕歌】
王梓鈞朝馮乃凱四人招招手,四人走進圈子裡坐下,這些歌mi們才知道原本放在中間的樂器原來是為他們準備的。
光輝樂隊現在身上的髮型、服飾都是有專業人士設計的,不像王梓鈞,只要不是什麼大場合,他基本上都是隨便將衣服往身上一套了事。
所以說,如果純以造型上來看,光輝樂隊絕對比王梓鈞更有大牌明星范兒。這個時代特有的獅子頭,帶著蛤蟆墨鏡,脖子上拴著金屬鏈,一條黑se反光皮ku,渾身上下散發的就一個字——酷!
鄧麗君介紹道:「這是紅遍台灣的光輝樂隊,馮乃凱、李豹、陳飛鵬、馮乃歆,想必一些朋友應該認識。」
眾人被光輝樂隊獨特時尚的造型給震住了,不過之後的效果則有了兩種反差,一些年紀大的歌mi罵其huā裡胡哨、有傷風化,一些年輕的歌mi則尖聲叫好。
四人朝周圍招了招手,便擺nong起各自的樂器。
「噓!」王梓鈞再次做出噤聲的手勢,讓大家安靜下來。
這些歌mi見他這樣子,便停止下爭吵,想聽聽他到底會唱成什麼樣子。
「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yan陽
……」
歌聲響起,讓大家jīng神一振,這才想起王梓鈞剛才說自己要唱粵語歌。
怎麼說呢?這個時候的香港人,特別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聽到粵語歌的感覺就像是後世四川人聽到川話歌,東北人聽到東北方言唱歌一樣。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親切。
鄧麗君昨天唱的時候,還喂找到唱粵語歌的訣竅,但王梓鈞演唱起來卻非常熟稔。
「一瞬間,太多東西要講
可惜即將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這刻盡凝望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是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
醇厚的歌聲從王梓鈞的喉嚨發出,再經話筒傳出來,就像是老朋友的傾訴一樣。經過一年的練習,王梓鈞的歌藝已經從原來的二三流提升到一流水準。雖然一些細微的地方比不上鄧麗君,但已經相差不遠了。
這首歌經過王梓鈞的演繹,有種和陳慧嫻nv版原唱不同的味道,多了一份男人的陽xing柔情。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是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歌mi們從原本的隨意、不屑、好奇等等各種態度中變得重視起來,聚jīng會神的聽著,生怕漏了一句歌詞。直到王梓鈞一曲唱完,他們還在回味著歌中的意境。
「粵語還能唱成這樣?」
「是啊,原來粵語歌好好聽。」
「你不是說王梓鈞是壞人嗎?你別聽啊。」
「壞人怎麼了?說好了今晚以歌會友,不論人品。」
「口是心非!」
「……」
馮乃凱朝王梓鈞豎起大拇指,讚道:「雖然那天錄歌的時候聽過,但現在聽著還是忍不住叫好。」
「是啊,老大就是老大,我們怎麼唱都沒這個味道。」陳飛鵬也說道。
鄧麗君卻是第一次聽王梓鈞唱這首歌,震撼一點不比這些歌mixiǎo,不由得想起去年歌唱比賽時,他也是那樣,用自己寫的歌,將台下的評委和歌mi驚得說不出話來,把一場比賽變成自己的演唱會。
王梓鈞嘴角微微翹起,看著四周嘈雜的歌mi,心中狂呼:美麗的香港,等著我用粵語歌來征服你吧。
這個時候的粵語歌無外乎兩種,一種是傳統戲曲;一種是口水歌、市井民謠,多用於廣告之中,又稱為廣告歌。一些經典的廣告歌,在xiǎo市民中傳唱還很廣,只是都上不得檯面。
香港樂壇之前的十年,是國語歌曲、英文歌曲和黃梅調的天下,唱的都是纏綿悱惻的情歌,比如著名的《不了情》(不是《新不了情》)。剩下的就是少年組宛若地下組織一樣,偷偷mōmō地唱披頭四,這少部分人後來也成為了王梓鈞《jīng忠報國》的忠實粉絲。
至於粵語流行曲,貌似,一首都沒有!或許有,但未有流行起來。
王梓鈞卡住了時代的脖子,因為過了今年,香港將是一個粵語的世界。明年《七十二家房客》的熱映,讓粵語在電影中被承認;後年電視劇主題曲《啼笑姻緣》瘋狂傳唱,成為香港粵語歌的發端,拉開了香港今後幾十年粵語歌成為主流的序幕。
「王梓鈞,再唱一遍!」
「是啊,再唱一首粵語歌,我們要聽粵語歌。」
這些歌mi真是可愛,剛剛還對王梓鈞大罵不止,現在一首歌就把他們收買了。
王梓鈞笑笑:「今天可是麗君的歌友會,我不能喧賓奪主。」
「王梓鈞,這首歌有賣嗎?」
「對,哪裡有賣的,我想買回家慢慢聽。」
王梓鈞道:「大家留意一下音像店,過幾天就會發售。這張唱片一共有六首歌,名字就叫《千千闕歌》。」
……
黃阿倫是土生土長的香港本地人,做過碼頭搬運工人,也當過米鋪夥計,如今年紀大了,便開了一家xiǎoxiǎo的鋪面,賣一些日常雜貨。
如今香港經濟有了很大起se,不像20年前,窮人只能倒餿水吃。不過有一點沒變,那就是還得受幫會份子的欺壓。
「喂,老不死的,月錢準備好了嗎?」幾個穿著短褂的hunhun敲著他的櫃檯。
「好了,您收好。」黃阿倫拿出10塊錢jiāo到hunhun手裡。
領頭那人撮了個牙huā說:「不夠,漲價了,現在的行情要12塊。」
「十……十二塊?」黃阿倫想要反駁,最後還是從chōu屜裡又加了兩塊。
那領頭的將錢放好,說道:「不是我撇子梁訛你,最近物價上漲(受美國金融風bō影響),所有幫派的月錢都漲了。」
「是,是,撇子哥辦事公道。」黃阿倫連忙附和道。
等那些人離開,閣樓上下來一個十多歲的少nv,臉se不好道:「爺爺,那些壞蛋又來了?」
「哎,huā錢破災。」黃阿倫擺nong了櫃檯上的收音機,這是他兒子知道他喜歡聽黃梅調,專men給他買的。
「哼,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憑什麼要給他們。」少nv撅嘴道。
「哎,阿蓮,你不懂的。」黃阿倫把收音機給孫nv,「幫我調一下頻道。」
阿蓮將頻率調到香港廣播電台(phk)的華語頻道,每天這個時候都有黃梅調要播放。調好之後,阿蓮就上樓做作業去了,她更喜歡國語情歌,對黃梅調可沒什麼興趣。
阿蓮看著窗外骯髒破敗的街道發呆,很快便聽到爺爺的喊聲:「阿蓮,你是不是調錯了,怎麼不是黃梅調啊?」
「哦,來了。」阿蓮飛跑下樓,卻聽見收音機裡傳來悅耳的歌聲,居然是粵語歌: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是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阿蓮,阿蓮……」阿蓮聽得入mi,她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粵語歌,便連爺爺的叫聲都忽略了。
「阿蓮,錯了沒有?」黃阿倫又問。
「啊?」阿蓮反應過來,「沒錯,爺爺,你先聽聽這個吧。」
這是誰的歌?唱得真好聽!
……
同一時間,香港無數台收音機前等著聽黃梅調的聽眾,此刻都傾聽著那旋律動聽的粵語歌。
黃沾是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自己的好友顧嘉輝,直接說道:「阿輝,快調到香港電台的華語頻道!」
顧嘉輝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很快打開了收音機,然後就聽到:「來日縱是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
一曲放完,顧嘉輝深吸了一口氣:「這首歌的作者是誰?」
「我也剛聽到,哪裡知啊!」黃沾說。
「你在電台做過主持人,快幫忙問問,我一定要見到他!」顧嘉輝狂熱地說。
「好的,你等等。」黃沾掛上電話後,直奔向電台。
……
「阿祥,阿祥,快上來!」譚詠麟赤luǒ著上身,站在樓上衝在街對面買煙的陳百祥大喊。
「什麼啊?」陳百祥點燃一根煙,拖著拖鞋往回走。
「快點,有好聽的歌,電台裡!」譚詠麟焦急地說著,跑回房裡把收音機抱了出來。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
歌聲從樓上傳下來,陳百祥聽著歌忘記了走路,停下來看著樓上,嘴巴裡的煙不知不覺地掉在地上。
一曲放完,陳百祥才呼吸急促地問:「誰,誰的歌?」
譚詠麟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快,快去唱片店裡看看,一定要買到!」陳百祥拖著拖鞋,往最近的唱片售賣點瘋狂地奔跑。
「你等等我啊!」譚詠麟回房拿了一件衣服套著就朝樓下追去。
音像店裡。
「老闆,有這首歌賣嗎?」陳百祥喘息著,氣息不勻地哼了起來,「來日縱是千千闕歌……」
「哦,千千闕歌啊。」那老闆笑道,「沒有賣的,我也是剛剛在電台裡聽到。」
「哦,這樣啊。」陳百祥失望道,隨即拿起老闆的筆寫下電話號碼,「老闆,如果有歌賣了,麻煩通知我一聲。」
「好的。」老闆答應道。
譚詠麟奔進店裡,問道:「有嗎?」
「沒有。」陳百祥搖頭說。
「再去其他店裡看看。」譚詠麟道。
兩人現在同屬一個叫做失敗者的樂隊(溫拿樂隊前身),自去年組建以來,歌唱了不少,可惜卻沒一首紅起來,反而把積蓄都huā了。如果今年年底還不能成功,樂隊就面臨著解散的危險。
而剛才這首粵語歌,讓兩人隱隱有種感覺,唱國語唱不紅,或許唱粵語可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