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清水街租的房子是朝南的,中午有大束大束的陽光照進我的房間裡,灑落在破舊的書桌上。樓下小賣部的打牌聲很大,吵嚷的車子從樓下飛馳而過。
爸爸把一間大房用門板隔成兩間小房給我和祈言住,房間裡沒有空調,只有一架老得轉不動的電風扇,電風扇開起來的時候吵得人睡不著。爸爸在附近的一個小小的建材公司裡當小主管,他白天上班,晚上還兼職兩份臨時工,很辛苦。
這和我以前富裕的生活大相逕庭。
我不知道以後我的學費要從哪裡來,我這才知道,原來人一旦沒有了錢,做任何一件事都會覺得寸步難行。
夏朵雪也變了,她買了好多好多東西給我,好像要彌補什麼,她愧疚的心我一目瞭然。可是,我從來不怪她,我的傻姑娘。
我學書法的錢也沒有了,展爺爺人好,就免了我的學費。我自知不好意思,所以總是在上完課後幫他整理好書桌,打掃好衛生才離開。
如果祈諾和我一起上書法課,下課後他也會和我一起打掃衛生。蘇靈珊的病時好時壞,祈諾總是悉心地照顧著她。
祈言開始認真學習了,隔著門板,我能隱約看到他房間裡的燈總是亮著。展凱揚說祈言已經離開了車隊和籃球隊,還把模型和自行車都賣了,我想,這一次,他是認真的。
他和夏朵雪的關係明顯變淡了,可以說他們的戀情從頭到尾都是夏朵雪一廂情願,祈言只不過遂眾人所願配合了她。
那日夏朵雪拉他去草莽街,這期間必定發生了很多事。他們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去問,快要十五歲的羅小末已經深深地明白了真相的可怕,謊言有時候更像良藥。
我倒在床上,享受著夏天最舒服的夜晚,風輕輕地吹著,把白天裡一身的燥熱都吹走了。所有的喧囂都停止了,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夏天,在那棵有螢火蟲閃爍的榕樹下,他站在那裡,眼睛裡全是我的影子。
在榕樹下許願就一定會實現。
可是,我只能循光而去,卻不知榕樹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