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雪生日的前一周,她拉著我去邀請祈言參加她的生日會。
那個傍晚天氣已經很涼了,我穿著高領毛衣站在夏朵雪的身旁做路人甲乙丙丁,夏朵雪穿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耳洞,打扮得美美的站在祈言的面前。
「勒祈諾,這週六是我生日,你能來嗎?」她扭捏的樣子讓我想笑而不敢笑。平日裡做事勇往直前的夏朵雪,在面對祈言的時候居然羞澀了。
祈言可能很不滿她叫他勒祈諾,他的臉色有點難看,但瞬間又恢復了他花花公子式的笑臉,說:「我也很想去,可是週六是我第一次和校隊的兄弟與藝安中學比賽,怎麼辦?」
夏朵雪立刻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你晚點來也行。」
祈言說:「夏朵雪,你真是個貼心的女生。」
我扭回頭對夏朵雪說:「貼心的姑娘回不回家啊?」
下樓的時候看到展凱揚推著自行車走出來,夏朵雪衝過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朋友,我追校草的事有進展了,謝謝你的良計。」
我這才知道鼓動夏朵雪邀請祈言參加生日會是展凱揚提議的。
展凱揚安靜地笑笑說:「上車,我載你回家。」
夏朵雪「噌」地一下跳上自行車,衝我眨眨眼:「末末寶貝,我先走了,把我這小孩帶走了,明天見。」
「你走吧,我會代表月亮懲罰你的。」
夏朵雪坐在展凱揚的自行車後座上哼著歌離去了。我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展凱揚對我和夏朵雪而言,永遠是最貼心的朋友,是夏天送冰棍,冬天送棉襖的那種類型。夏朵雪的成績是我們三個人中最差的,展凱揚整日整日地幫她補習,她每次自習課翻校門翹課,展凱揚也尾隨其後。其實我知道展凱揚骨子裡是膽子特別小的男生,他連殺雞手都會發抖的,可是夏朵雪喜歡勇敢又有些小壞的男生,展凱揚一直在為她改變,但她始終看不見。
他一直陪著夏朵雪,這些都是我看在眼裡的,但我無法想像他看見他喜歡的女生去追別的男生而毫無行動。
那天放學時間很早,我順道去了展爺爺的安倚居。推開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我看到展欽揚坐在桌子旁寫字,半年不見他,他的字比以前寫得厚重有力多了,他拿筆的姿勢也有了大師的風範。
看到我來,他衝我一笑:「羅小末,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上次你生病的時候爺爺去看你回來,幾天都吃不好飯,說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就這樣廢了。」
我心裡一暖,但嘴上還是開玩笑似的說:「搞得我好像身患絕症了一樣。展爺爺呢?」
展欽揚往裡看了看:「今天來了兩個人說要學書法,爺爺領他們進內廳談話和測試去了。你也知道,我爺爺收徒弟的要求很高,天賦不高的他懶得栽培。像我弟弟那種沒一點天賦的,爺爺自小就放棄他了。」
展欽揚是展爺爺的大孫子,我五歲時便認識了他,那時他已經七歲了,他算是書法界的天才兒童,幾個少兒書法比賽他都拿了大獎,是我們這一群人中最有資質的,算是得了展爺爺的真傳。不過聽說他上了中學之後就喜歡上了籃球,書法練得也沒以前勤了。
我點頭:「上次在車隊他和我說你迷上了打籃球?」
展欽揚一揮手:「凱揚迷上了飆車,勸也勸不來,真是愁死我了。」
「你們兩兄弟是一個死脾氣,現成的書法不好好練,你非要打籃球,他非要飆車,你們多像啊!」
我把我昨天練的字拿出來,說:「我新練的字,想給展爺爺看看呢。」
「那你等等吧。」
於是我坐在那兒看展欽揚練寫毛筆字,當他看到我的右手時,歎了一口氣。
我取了一張宣紙在上面隨手寫了些楷體字,寫完之後才發現我寫出來的是一張藥方,這是在樹水鎮時祈諾開的治感冒的藥方,那時他還誇我的毛筆字寫得娟秀。
展欽揚說:「你怎麼了啊?寫個藥方寫到想哭?」
我搖頭,彷彿被他窺探到了心事。我說:「展爺爺還沒出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
拉上雕花門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人影從內廳走了出來,一男一女,穿牆草爬滿了內廳外的牆,他們走在廳廊的樣子模糊而又熟悉。
我沒有細探,把門關上後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