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茜一驚,悔得腸子都青了。結婚?拜託有沒有搞錯?朱茜跳起來就想反對,卻只聽韓大山長歎一聲,用那種要嫁女兒一樣的目光注視著她,感慨地說道,「我們家的小然,就交給你了。」
撲通一聲,朱茜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還沒等她重新站穩,韓大山丟下了一句「我去準備婚禮」,人就飄走了,留下被這個消息炸到呆若木雞的兩個人,彼此大眼瞪著小眼,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快,快快,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追你爹啊!」朱茜的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慌亂地扯著韓然就想沖。
韓然木樁似地在她的拉扯下紋絲不動,咬牙切齒地罵道,「要追你去追,我現在過去,最多只能換得我爹再爆打一頓,我才沒那麼傻。」
「可是,難道你讓我去追?我又沒有輕功,怎麼追?」朱茜望著韓大山消失的方向,一臉天塌地裂的悲痛與絕望。
這個表情看得韓然很不爽,雖然他對這個女人的太多做法感到羞恥,但是他都已經認命地不反對了,憑什麼這個女人還在叫著不願意?
那個受委屈的。被壓迫的,不應該是他嗎?
於是他很委屈地帶著一股怨氣開口,問,「嫁給我有那麼痛苦嗎?」
朱茜瞟了他一眼,做無語問蒼天狀,「我們之間的代溝太大了,我已經放棄了跟你溝通的可能性。你怎麼能理解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對婚姻的期待和徘徊。」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這個荒唐的做法。
朱茜一咬牙,提著裙子就沖內屋跑去,她要找茗語想辦法。
「結婚?不錯啊!」沒想到,茗語聽完,笑瞇瞇地就拋下了這麼一句炸彈。
「你沒聽錯吧?是結婚啊?」朱茜把手指伸過去在茗語的頭上探了探,做出懷疑她發燒燒到糊塗的表情。
「當然沒聽錯。」茗語輕鬆地喝著茶,吃著點心,波瀾不驚,「你不是早就想結了嗎?當初是誰在我耳朵邊喊口號似的天天想著要嫁人。何況韓然有款有型又武藝高超,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是這也太迅速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她當然沒有準備好,結婚這件事彷彿是從天上砸下來似的,說結就要結了,她如何能夠準備好。
「有什麼需要準備的?」茗語奇怪地看了一眼朱茜,「不就是結個婚,成個親麼?這裡又沒有結婚證書,成了親也不用負什麼法律責任,你怕什麼?如果你們婚後生活不愉快,隨時可以分手,連離婚手續都不用辦,多方便。」
「對啊!」朱茜也醒悟過來了,眼睛裡湧上一股狂喜與空前的滿足,轉身抱了一下茗語,就眉開眼笑地找韓然去了。
「小然然。」朱茜笑得春情蕩漾來到韓然的房間。
那個含羞帶怯的表情,看得韓然渾身一冷。他不能明白,為什麼剛才還一副天塌地裂的朱茜心情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難道?她找到了爹,成功地退了這門親事?
這個可能性,讓韓然的心情猛地煩躁起來,心臟被鈍器擊中似的疼痛,一股強大的失落感把他壓得幾乎喘不過氣。這種感覺,讓他連朱茜口中的那個噁心的稱呼也沒有力氣去計較了。
「小然然?」朱茜看著韓然的臉色先青後白,然後又黑黑紫紫地變化個不停,疑惑地又叫了一聲。
「很高興麼?」
「當然高興。」朱茜伸出手在韓然的臉上捏來捏去,突然覺得不對,這氣氛就像電影裡悲情到極致時一樣,充滿了詭異的壓抑,空氣的流動速度明顯變慢,尤其旁邊還伴隨著一雙掩藏不住悲傷的墨色眼眸。
不是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前抑鬱症?朱茜胡亂猜測著。雖然她知道古代人解壓能力都很差,但是沒想到只是成個親,就可以抑鬱成這個樣子。
「你沒事吧?難道你不高興?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對待你的。」為了安慰他,朱茜做捧心狀對韓然保證。
「以後……」韓然苦澀地一笑,一個閃身就消失了。留下朱茜一個人舉著手,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做不解狀。
「咿?韓然呢?」這時候門咯吱一聲開了,一道圓潤暈黃的身影,捧著一沓鮮紅鮮紅的禮服走了進來,抬頭環視了一圈,輕聲問。居然是白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收到了朱茜和韓然要成親的消息,現在的她看起來有些憔悴,整個人越發地顯得羸弱。
不過,朱茜才沒心思在乎這些,看到她就防備地退後一步,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家小然然現在正在忙著準備成親事宜,沒工夫招待你。」
白琪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擊中似悲切地晃了一下,勾起一抹苦笑,「你們都要成親了,哪裡還有我插足的餘地?這些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來不過是把新郎禮服送過來而已。」
說著,白琪把手中的禮服放下,衝著朱茜點了點頭,走了出去。朱茜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從眼前消失,繃緊的神經一點也沒有鬆懈下來,她的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青梅竹馬,尤其是已經被自己視為囊中之物的青梅竹馬,現在居然被別人女人搶走,這樣的仇恨簡直太深了,放在哪個女人身上能忍得下來?
至少她朱茜就不能。不過她還是很佩服白琪的耐力,居然可以偽裝得那麼好,裝出那麼一副雖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的神情。如果是她,怕是早就跳出來跟那個勾引自己男人的女人掐架了。
婚禮定在三天後舉行,可是韓然自從那天從朱茜身邊瞬移走之後,就再沒見蹤影。
朱茜上竄下跳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停地問茗語,「你說,古代男人的婚前抑鬱症是不是真的那麼嚴重?」
茗語奇怪地問,「為什麼你一口咬定他是婚前抑鬱症?難道他不出現就不能是別的原因?」
朱茜的身子猛地停住,轉過頭吃驚地問,「你是說,他有可能是逃婚?」
「我也沒這麼說。」茗語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只是說,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可是朱茜的心思已經沉浸到逃婚的悲痛中去了,皺著眉若有所思,「這麼說起來,這幾天連白琪的影子也很少見。你說,是不是他們兩個私奔了?」
朱茜一跺腳,大喊了一聲,「不行,我要去找他。」人就跑得不見影了。
她要去找韓大山,如果韓然真的逃婚,只有韓大山能把他給追回來。
而這個時候的韓然正蹲在地下室裡拿著毛筆認真地畫畫。
可是他實在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如果不是那團黑旁邊都寫著朱茜兩個端正的小楷,根本沒辦法分辨得出他到底是在畫什麼。
這幾天,他也過得很悲苦。
他覺得這應該算是朱茜口中所說的失戀,但是他也沒失過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本來是想借酒澆愁,可是他的武功太高了,無論喝什麼酒喝多少酒都沒有用,於是在對朱茜濃重的思念下,只好拿著筆開始畫她的畫像。
好歹他也在現代待了不少天,朱茜為了培養他先進的戀愛觀給他看了不少的韓劇,他記得裡面有個場景就是在女主角死了之後,那個男人就拿著畫筆畫了三百多張女子的畫像。雖然,他的畫技實在慘不忍睹。
等朱茜跟隨韓大山殺到正解地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鋪天蓋地的宣紙裡包裹著一個瘦削的身影,正在專著作畫,當然如果忽略到他畫得如此快的速度以及畫上那一團漆黑難辨的黑的話,這個姿勢還是很專業很認真的。
尤其是,這個時候韓然臉上的烏青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那一張線條優美的臉,看得朱茜一陣陶醉,太帥了,太帥了,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果然沒有錯。
朱茜抓起地上的幾片紙,看著上面自己的名字,頓時明白了韓然消失了這麼久到底是在做什麼。
驚喜,激動……一下子給朱茜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小然然!」朱茜一個飛撲就抱住了在紙堆中黯然憔悴傷心欲絕的韓然,「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和白琪私奔了,沒想到,原來是在給我預備結婚禮物。」
說著,朱茜捧起一摞畫稿,眼睛裡閃爍著感動的淚光,「你放心,雖然這些畫都畫得很醜,但是我不會嫌棄的。」
韓然看著突然出現的朱茜有點吃驚,聽到她的話,是驚上加驚,吃驚地問,「結婚禮物?」
「難道這不是給我的結婚禮物?」朱茜狐疑地又翻了翻手上的那堆畫,上面明白地寫著朱茜兩個大字,就算她不小心近視了,也不會看錯。難道她近視外加散光?
「誰要結婚?」
「我們啊?!」
兩個人都有些呆。
半晌朱茜把手中的畫一拋,掐住韓然的脖子,眼睛冒著狠光,「難道,你畫的是分手禮物?」
「不是。不是。」韓然被她掐得透不過氣,也不敢反抗,旁邊韓大山還在虎視眈眈呢,現在反抗,擺明找死。
「那是什麼?」
韓然沒有回答,反問她,「那天,你怎麼那麼開心地來找我?我以為……」韓然的眼睛裡露出一絲猜錯的羞愧。
朱茜把他的眼神透露的信息分析完畢,差點沒跳起來。烏龍,太烏龍了!不過,沒有關係,經過這一次誤會,至少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韓然真的。真的很愛她。
想著,朱茜甜蜜蜜地沖韓然一笑,挽著他就往外面走,「小然然,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談,我們來談一下好不好。」
其實按照朱茜的想法,最好是一切從簡從簡再從簡,如果能直接拜個天地就送入洞房就再好不過了。她還是對洞房這件事比較感興趣。只可惜,這個夢想只能停留在想一想的階段。別說那些又臭又古的古代腦袋們不會同意,她自己也不能同意。自從那次李啟無厘頭地來過一次後,茗語的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整日裡失魂落魄的,看得朱茜心疼得不得了。
如果是在現代,她早就二話不說殺上那個男人家,把他揍成豬頭了。可是這是在古代,不考慮那個男人還是個皇爺,並且武功蓋世,她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單說她如果把他打了,惹得茗語更不開心該怎麼辦。
所以,她盤算著,藉著這次婚禮的熱鬧,再給茗語介紹一個男朋友。
人選嘛,她已經親自鑒定過了,是一個叫蕭天若的男人,長得那叫一個玉樹臨風,差點把韓然都給比下去了。
還好,他們兩個是兩種類型的,各有千秋。
一看朱茜露出那種「可惜這個男人不是屬於我的」扼腕表情,韓然臉一黑,就想把她扯起來就跑,還好,她沒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他怎麼知道,朱茜不是不想,但是愛情誠可貴,友情價更高,為了茗語,她忍了。
婚禮當天,朱茜外面穿著正宗的古式新娘服,裡面只穿了一身特製的性感內衣。
她解開扣子在茗語面前走了幾步模特步,俏笑得意地問,「怎麼樣?夠不夠勁暴。」
茗語搖搖頭,眼眸裡都是笑,「你是不是打算讓韓然血盡人亡?」
茗語也是一身標準的紅,今天她要當伴娘。
雖然古代從沒有過什麼伴娘,什麼誓詞,什麼求婚,什麼交換戒指,但是在朱茜的堅持和韓大山的大力支持下,一切都順利地完成了從無到有的轉變。
鬧完,所有人都出去後,朱茜累得倒在床上直喘氣。太累了,結婚真不是人做的。本來她還想年年結上個幾次,過過癮,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不過休息了一小會兒,朱茜就爬了起來,今天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怎麼樣也不能就此倒下。想著,朱茜解開了兩顆盤扣,露出一抹勾人的嫩白,照了照鏡子,朱茜伸手又解開了一顆,露出若隱若現的胸部。哇,太勾人了!朱茜這才滿意地停下手,在床沿坐下來,擺了一個充滿誘惑力的pose,專心地等韓然回來。
可是,左等,右等,別說韓然,連隻老鼠影子都沒看見。
哇。不知道露胸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麼?這麼冷的天……
難道,韓然是過於害羞所以逃跑了?這個可能性太大了。朱茜越想越覺得等不下去,決定主動出擊,去把韓然給抓回來。
於是整個怡紅院就看見一個穿著繁重的大紅禮服,到處上竄下跳找新郎的女人,見到一個人就問,你見到新郎了麼?
最後終於有一個丫頭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好像……在白姑娘那裡。」
白姑娘?那個白字像利劍一樣在朱茜的心上猛地一刺,掉頭就往白琪的房間跑過去。
朱茜真的憤怒了,在新婚的當晚,新郎卻不進洞房了,而是去找別的女人,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簡直是最大的侮辱。
「韓然,你給我出來!」朱茜一腳把門踹開,眼前的景象讓她一愣,然後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冰冷徹骨。
只見,韓然一張臉鮮紅欲滴,眼裡充滿了迷醉,正和白琪吻得天昏地暗,連聽到朱茜的大叫,沒有反應。
而白琪,則是得意地用眼角瞟了她一眼,也繼續毫不理會地繼續熱吻。
「姦夫淫婦!」朱茜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蹦出這四個字,然後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衝了過去,「我要閹了你!」
「住手!」
「等等!」
「先不要!」
「等一下啊!」
幾道人聲齊齊地穿入耳膜,朱茜的手被牢牢抓住。
「冷靜,你冷靜一下。」茗語抓著她的手,額頭上都是冷汗,她太清楚朱茜的性格了,瘋狂中的她真的什麼都能做得出來,是典型的衝動派。
「冷靜?冷靜什麼?新婚當夜,我老公跟別的女人在床上滾!哇,你要我冷靜。」朱茜掙扎著,繼續往韓然那邊沖,一副不閹了他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個時候,韓大山早就衝了過去,把韓然提了起來,沒想到,就這一秒的時間,韓然輕哼了一聲,人就突然地,癱軟了下去。
哇?眾人被這變故嚇了一跳。紛紛往朱茜身上瞅,都在納悶,難道她練了什麼隔空傷人的武功麼?人還沒到跟前,目標就倒下了。
連朱茜也是一呆。
韓大山把韓然扯起來,湊近一聞,眉頭皺了一下,「迷魂香。」
迷魂香?為什麼又是這麼俗的名字?朱茜已經受夠了這樣起名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藥,上次她就差點死在那個什麼七日香之下,現在輪到韓然?
不過,還好迷魂香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像是要人命的東西。想起電視小說裡的介紹,朱茜拎起一杯冷掉的茶水就衝著韓然的臉潑了上去。
可是,沒有用,韓然還是跟死豬一樣,動也不動一下。
韓大山搖搖頭,說,「沒用的,中了這香先是神智不清一個時辰,然後就要昏睡三天三夜,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解不開。」
韓大山看著朱茜,強調了下「神智不清」四個字。
朱茜怒火有點消退,但是仍握緊了刀把冷冷地道,「誰管他能不能解開,是不是神智不清,反正我今天非閹了他不可。」
「好!做出這等事,閹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率先支持朱茜。大家的目光齊齊望過去,居然是韓大山。
MYGOD!這個傢伙未免太kuso了吧,那可是他兒子誒。
韓大山歎了一口氣,把韓然往地上一扔,「我已經把他交給你了,自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閹就閹。我也沒立場阻止你。不過……」
說到這兒,韓大山的眼睛裡含著一片淚光,悲切的地,「不過,我韓大山縱橫一生就這麼一個兒子,在閹之前,能不能先讓他留個後代。」
「這……」在場的人都被韓大山的悲傷打動了。
「算了,這筆帳暫時記下。」在眾人「如果你不答應就是天理不容」的控訴眼神中,朱茜手一軟,刀匡噹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