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欣!」他沉下了臉,看著桌上的菜,「你存心的?」
「是啊。」她對他露出一記甜笑,「等快餐店下班,我還要去若琳家打掃。別對我擺臉色,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過你放心吧,既然確定我媽媽不回來了,打掃工作我只做到這個月。」
她的話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單是若琳家,所有的打掃工作我都不做了,快餐店也會辭職。至於這間公寓,我也會退租。」她拉著他在小巧的餐桌旁坐下。「我這麼聽話,你總可以開心點了吧?」
他沒有說話,但表情確實溫和多了。「我替你準備的房子,空間比這裡大,交通也很便利。」
「我知道。」唐可欣對他一笑,轉身走進廚房,逃避他的目光。她沒告訴他的是,她將一切結束不是因為要接受他的安排,而是打算到南部跟媽媽一起重新開始新生活。
有時候,她也想要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只是若再繼續牽扯下去就是介入他的婚姻了,這有違她的道德。更何況,若讓他父親知道,他也同樣為難,所以還是算了。
在一無所有前,她決定要認賠殺出。
「如果我告訴你,我願意吃你煮的這些菜……」他看見她將鯖魚放在桌上時,幾乎歎息了,「你可以不要每餐都煮同樣的東西了嗎?」每餐都是同樣的菜色,他用看的都快胃痛了。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知道了,那文媛——」
「她與我們談的事無關。」他的口氣沒得商量。
她聳了聳肩,沒再多言。
古奕恩狐疑的看著她,「你不說些什麼嗎?」
「我已經認清了事實。」唐可欣柔聲說道,「若你真的不想做,我強逼你也沒用。」
她的轉變該令他感到開心,卻隱約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懷疑的盯著她,「出了什麼事嗎?」
她無辜的搖著頭,「沒有啊。我先去上班了,你快點吃。」
他不悅的目光追隨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忙了一天,只想回來跟她過平靜的兩人世界,但是她好像比他還忙。
門鈴響起,古奕恩放下手中的碗筷,前去拉開了門,「忘了什——」他的話語因為看到門外的父親和弟弟而瞬間隱去。
古奕青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越過他走進屋子裡,目光梭巡著四周,沒放過桌上熱騰騰的晚餐。
他爸剛才突然找上門,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老婆罵了一頓,說什麼她引狐狸精進門,讓葉家小姐覺得顏面無光,聽得他莫名其妙,最後才知道那個「狐狸精」指的竟是單純的唐可欣。
如果對象是唐可欣,他古奕青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絕對不是她勾引大哥,而是大哥那傢伙欺騙人家的感情才對。
「他媽的!」他火大的面對自己的兄長,「我還以為是爸上我家來胡說八道,沒想到你還真的在這裡!」
古尊華滿臉不快的走了進來,挑剔的看著屋裡寒酸的擺設。
古奕恩站在兩人的面前,淡漠的臉上沒有情緒。
「你搞什麼鬼?」古奕青忍不住發飆,「你怎麼會跟可欣扯上關係?你連維桐都看不上眼,認為她的學歷、家世沒一點配得上古家,結果自己竟然挑上了可欣?!不要講學歷或家世了,她因為車禍右小腿殘了,你找她是存心給自己還是給人家難堪吶?」
他冷著臉,不想回答弟弟的問題。
「那女人呢?」古尊華壓抑著怒氣問。
他微斂下眼,終於開口,「她去上班了。」
古尊華的眉頭皺了起來,「在哪裡?」
「樓下的快餐店。」古亦青在一旁回道。
古奕恩狠狠的瞪向自己的弟弟。
他微揚起下巴,「怎麼?不行嗎?你自己的事處理不好,還讓爸跑上門來罵我老婆,可欣雖然替我家打掃,但是她跟你之間的事跟我們夫妻倆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自己跟爸解釋清楚,別把這件事賴到維桐的頭上。」
他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有人傷害他老婆,這點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擺明得清清楚楚。
「快餐店?」古尊華動怒了,「那個女人在快餐店上班?!」
「爸,」古奕恩低聲說:「問題是在我身上,不關她的事。」
銳利的看了大兒子一眼,「怎麼?現在連你也要為了一個女人來氣我?」
「我沒有。」他迅速回答,「我跟葉慧齡的婚事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請你不要去找她。」
聞言,古尊華氣憤的拿出口袋裡的一迭相片,不留情地用在他的臉上,「這是你葉伯伯和慧齡一起拿到公司給我的,你睜大眼睛看看!」
古奕恩低頭看了一眼,是他與唐可欣的相片,而且是從葉慧齡還沒回台灣跟他見面那時便開始。看來葉家在跟他商量婚事的同時,也不忘調查他的私生活。
「婚前的事,慧齡和葉伯伯可以不計較,但他們要你婚後安分點。若這個女人纏著你,讓你不知道怎麼處理沒關係,我幫你。」
「爸!」古奕青看不下去的嚷道:「葉慧齡除了家世之外有哪一點好的?我們家已經夠有錢了,不需要再找個金雞母回家,你就讓哥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會怎麼樣?你自己留不住心愛的女人,是你的問題,沒道理連兒子也要跟你一樣,不能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吧?」
「你——」古尊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胡說八道!」
「我哪有亂說!你很愛媽,我清楚得很。而且我還知道,你現在生氣不是因為哥跟可欣在一起,而是氣他竟然會不聽你的話,」古奕青翻了個白眼,「關於這種事,你實在早該習慣了,反正我從小也不聽你的。你若再這麼頑固下去,小心連哥這麼聽話的兒子都跑了。」
「奕青!」看父親一副要暈倒的樣子,古奕恩立刻訓道:「不要惹爸生氣!」
他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兄長,「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是在幫你欸。」
「我不需要。」古奕恩一口回絕,「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他咒罵了一聲,「處理個鬼!你們還真是父子,沒血沒淚外加不講理,難怪媽會離開你們!」
古尊華氣得漲紅了臉,么子的話狠狠刺中了他的痛處。他眼神一冷,想起這一切都是那女人惹的禍,怒不可遏的轉身走出去。
「你發什麼呆?」古奕青推了哥哥一把,「爸去找可欣了,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對可欣客氣的。」
古奕恩臉色一僵,嘴唇抿成一直線,大步跟了出去。
「怎麼樣的女人會提著一個百萬的柏金包來吃一個七十塊的排骨飯?!」丁文媛的視線落在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身上,自言自語的晃到正在打菜的唐可欣身邊。
「一個包包要上百萬?!」這個數字實在令她咋舌,也偷瞄了那個漂亮的小姐一眼。
「是啊。」丁文媛點了點頭,接過她弄好的飯菜,「我端過去吧,不然別說那個包,就算只是弄髒了她腳底下踩的那雙鞋,你一個月薪水都不夠賠。」
唐可欣好笑的扮了個鬼臉。有錢人的奢華確實是她這種市井小民難以想像的。
「小姐,」丁文媛微笑,將飯菜送上,「排骨飯。」
葉慧齡沒有動筷,只是對著唐可欣打了個手勢,要她過來。
「小姐,你有什麼需要,我可以——」
「不用了。」葉慧齡對丁文媛一笑,打斷了她的話,「我只是想請那位小姐替我拿杯紅茶。」
「小姐,我店裡的湯和飲料是要自己——」
「我要她倒。」再次打斷她的話。「有問題嗎?」
丁文媛眉頭微皺。現在店裡人正多,她不想跟客人起衝突,而且看這女人的樣子,或許就是想要等機會引起爭端。
她忍著氣,緩緩走回唐可欣的身旁,低聲交代著,「倒杯紅茶給她,然後你可以下班了。」
唐可欣驚訝的看著她,「可是我還沒到下班時間……」
「聽我的,回去吧,那個女人是針對你來的。」丁文媛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大概猜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沒想到還沒嫁給古奕恩,就知道先來宣示主權了,看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唐可欣一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可是……」
丁文媛一歎,覺得她實在單純得很,旋即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聽話。去吧,小心點。」
她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將紅茶端到那位小姐的面前,哪知那位小姐卻突然往前傾,抓住了她的手。
突然被抓住,唐可欣手一抖,紅茶潑了出來,滴在對方的杏色襯衫上頭。看到這一幕,她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紅茶不禁一鬆,整個掉在桌上,液體迅速的流下桌面,沾上了對方的短裙和放在一旁的包包。
「你搞什麼鬼?!」葉慧齡氣憤的站起身。
「我……」她嚇呆了,一時啞口無言。
丁文媛立刻過來,「不好意思,弄髒小姐的衣服,我們會賠。」
「她是故意讓我難堪。」葉慧齡不客氣的指著唐可欣罵。
「小姐,」丁文媛忍不住嘲諷的表示,「她沒有必要故意讓你難堪,倒是你,來這種地方吃飯,還把最高貴的行頭都穿戴在身上,我反而還想要問你,到底想幹麼?」
「我只是來看看搶我未婚夫的狐狸精長什麼模樣,可是我都還沒跟她算帳,她就先給我難看了。」
唐可欣一臉無辜,注意到店裡的其他客人視線全都飄往她們身上,益發尷尬了起來。
「小姐,」她急忙解釋,「你認錯人了,我沒有——」
「我跟古奕恩要訂婚了。」葉慧齡打斷了她的話,「你還硬纏著他不放,是打算就算我們結婚,也還要跟他繼續這種不可告人的關係嗎?」
她身子一震。原來這位小姐就是古奕恩的未婚妻?!聽到對方的指責,她不禁心虛的低下頭。
「跟即將要結婚的男人胡搞,還裝可憐,你真高明。」
正好回家順路來買便當的白若琳,甫進門便聽到葉慧齡的責罵,立刻衝上前,「喂!你是誰?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
唐可欣很感激白若琳的出聲相助,但是她不想在店裡跟人起衝突,怕會壞了商譽,「這裡要做生意……」
「沒關係,我不介意。」丁文媛雙手抱胸,高傲的看著葉慧齡,「反正這女人是存心來找麻煩的,我們也不用對她客氣。若琳,她叫葉慧齡,有可能會嫁給古奕恩——只是有可能。」
白若琳的眼底閃過瞭解的光芒,立刻不客氣的看著對方,「你是什麼東西?人家跟古奕恩在一起很久了,是你瞎了眼硬要插隊進來,現在還敢上門來罵人,要不要臉啊?」
葉慧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來吃個飯,這裡的員工弄髒我的衣服,你們還敢對我講話這麼大聲?」
「我願意賠。」丁文媛滿臉不悅的說。
「你賠得起嗎?」她不屑的撇嘴。
「她賠不起,我賠。」康哲行冷著臉大步走了進來,掃了店裡一眼,「怎麼回事?」
「這個女人是古奕恩要結婚的對象,故意來找可欣麻煩的。」白若琳很盡責的解釋,還不忘拿出電話。
他冷眼看著她,「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