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的啜泣深深的觸動了躲不遠處的人影,目不轉睛的盯著杞子闇然神傷,剛才抬起腳步奔過去緊緊的摟住她時,有人捷足先登了。
杞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顫抖著身子站起來,待杞子回過神來時,柳仲文已離他不足五步遠。
杞子欲轉身離去,柳仲文箭步上前拉住了她同時叫道:「杞子,等等,求你別走。」
手心傳來熟悉的溫情,杞子含淚回眸,那一剎那,躲在暗處的人,立身於明處的人,心——都碎了。
淚終於落下,杞子將手抽回,仍沉默。
柳仲文道:「他——找到你了嗎?」
杞子明白柳仲文口中的『他』是誰,冷笑道:「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柳仲文投去疑惑的目光,杞子從懷裡掏出香囊道:「你不是說這裡面的平安符會保佑他早日找到我嗎?他找到了。」
「杞子,你聽我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就算你不再愛我,也用不著那麼著急把我推向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杞子哭著說。
「可我能看出他愛你,他能放下尊嚴身份出宮找你,這就說明你在他心目中地位有多重要,所以我覺得讓他找到你未必不是件好事。」柳仲文輕聲說,不敢正視杞子的目光。
「可我不愛他,要是沒有他的霸道,我們之間也不會弄成這樣子,苡秋也不用這麼早就死了,你居然還幫他,還想把我交給他。」
「杞子,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不想聽,我恨你不守承諾,我恨你的無能,你知道當我看到苡秋挺個大肚子站在你身邊叫你相公時,我有多傷心,我有多嫉妒嗎?為什麼你們都要那麼狠心奪走我的幸福,把我一個人晾在一邊,我的出現就那麼不堪,就那麼多餘嗎?」杞子越說越傷心,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柳仲文慌了,他知道杞子恨他,可不知道她的反應會這麼大,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此是更是盲然無措。看見杞子變成一個淚人,他心痛的上前緊緊的抱著他,杞子憤恨的掙扎著,捶打著,可柳仲文不躲不閃,任杞子發洩。「你打吧,杞子,狠狠的打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逃避的。」
杞子那裡狠得下心再打下去,她圍住他的臂大聲的哭著,心痛的喊道:「仲文哥,仲文哥,對不起。」
暗處的人傷心、嫉妒、憤怒,落寞的離去。
「杞子,我們走吧,離開這裡,越遠越好,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從和苡秋拜堂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後悔了,後悔沒有守住我們之間的諾言。你知道嗎?當皇上將你冊封為皇后的消息公佈天下後,我的心就像開了一個大窟窿。如今我們又見到了,這是上天的意思,我們之前的緣份並沒有枯竭。」柳仲文哭著說,溫存的話語將杞子久冷的心化掉了,同時——也迷糊了。
杞子輕輕推開他說:「可是仲文哥,我們能去那裡呢?萬一他要是找到我們……。」
柳仲文再次深深的把杞子攬在懷裡,「我不管,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後悔。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你是我的,是他從我身邊把你奪走的。」
「住口。」一聲厲喝傳來,二人同時尋聲望去,柳夫怒意沖天的立在假山旁。
「夫子/大伯。」二人同時叫道。
柳夫子走過來,對他們說:「你們怎麼能這麼胡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能逃到哪兒去?哪兒是天涯海角?」
他微微轉身對柳仲文說:「仲文啊,事情過了那麼久,我以為你對杞子的感情已經沉封了,沒有想到會死恢復燃,可要知道,你們已經不是當初的柳仲文,梁杞子了,如今一個貴為國母,一個已為人父,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又對杞子說:「杞子,夫子最後一次教你,不管你有多不願意,皇上既冊封你為皇后,你的責任就是母儀天下,怎麼能讓這些小小的兒女絲情給絆住,若是你連這道理都不懂,真是枉我對你的苦心栽培。」
「大伯,杞子她不幸福,你知道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我也發誓要讓杞子幸福,可你看看,杞子她現在成什麼樣了?你就只知道那裡大道理,你要顧及一下杞子的感受啊!」柳仲文緊緊的拉著杞子的手說。
「糊塗,糊塗,仲文,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柳夫子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躍然於臉上,氣得他拂袖而去。
這些天,杞子的身份並沒有在凌府被說破,柳夫子與柳仲文也沒有說及她的相關事情,大家都知道,說出來不是事情沒有意義,就是事情大了。
晌午,杞子抱著思奇在花園裡曬太陽,看著他就想起了苡秋,仲文給孩子給了思奇這個名字,多少就杞子有些內疚,覺得對不起苡秋,當初看到她挺個肚子擋在柳仲文面前時,她就知道苡秋愛上了柳仲文,如今她走了,留下獨子,自己有責任好好照顧他。
繡雨端了茶來,放在了石桌上,也和杞子一起逗著小恩奇。
杞子的臉上多了許多笑容,柳仲文和凌世祺從花架下走了過來,杞子起身想將孩子遞給柳仲文,不想一陣暈眩讓她險些暈倒。
凌世祺一個箭步上前,將杞子摟住,擔心的問道:「怎麼了,杞子?那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把尚師傅請來?」
柳仲文接過孩子,也擔驚擾看著她,看著柳仲文擔心的神情,杞子心裡泛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的表情怎麼那麼像玄毅,剛才的一剎那,她還以為是玄毅站在了她的面前,定是自己暈了,所以眼花了,怎麼會想到玄毅?
杞子揉了揉太陽穴說:「凌大哥,不用擔心,我沒事的,這些天偶都會這樣,許是休息不好,一會兒就好了。」
不經意間,杞子餘光掃到了站在對面的趙韻娘,她那一臉神傷的的樣子,足實讓杞子驚了一下,看著她對凌世祺幽怨的目光,杞子心裡愣了一下,打定了注意。
「凌大哥,你可不可以陪我走走。」對於杞子突然的要求,凌世祺倍感受寵若驚,當即笑道:「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