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幾個字,凌世祺突然激動的站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杞子,眼神中充滿了熾熱。他明白了自己的最初的那份觸動是什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在她面前會手足無措,不知所以。這一切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她佔據了他的心,他喜歡上了她。
迎上凌世祺熾熱的目光,杞子緊張得心跳加速,這種眼神她見過,是玄毅看著她的眼神,為什麼這種眼神會出現在凌世祺的眼中,杞子不願多想,趕緊別過頭去,手心中已出冷汗。
凌世祺注意到自己失態,也有些緊張得言詞閃爍,忙說:「楊姑娘,在下…在下還有些事情,先告辭了。」
杞子重新看著他,安慰自己想:定是看錯了。笑著點點頭,目送凌世祺離開了屋子。
凌世祺大步流星的朝書房走去,回想著剛才的一幕,覺得自己太過著急了,差點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若是嚇到她,不就得不償失了,還好自己收口快。他深吸了口氣,腦海中出現了剛進房間看到的那一幕,他攤開畫紙,拿起筆沾了沾墨汁,在畫紙上狂舞起來。
夜靜奇異,繡雨送來洗好的衣服放在櫃子裡。杞子站在院子裡,仰望著滿天星斗,感觸良多。
那裡傳來悠揚的琴聲,如潺潺泉水般柔美,杞子先聽得出神,忍不住尋聲而至。
花園中,趙韻娘手撫古琴,動作極其優雅,從她手下傳出來的音調輕輕的浮在空氣中,音律是那麼的泌人心脾。
凌麗珍雙手托腮,閉著雙目靜靜的聽著,神情是那樣的悠然自得。
曲畢,凌麗珍拍著雙手說:「表姐,你彈得真是太好了,怕是沒人能趕得上你。」
「怎麼能這麼說呢,俗話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可經不起你這麼誇獎。」趙韻娘謙虛的說,不經意中抬眼看到杞子站在不遠處,她叫道:「楊姑娘,你怎麼來了?」
杞子指了指她的琴,笑笑的點點頭。
「那是當然,我表姐彈的琴可好聽了,一般人是絕彈不出來的。」這個凌麗珍,好像和杞子有仇似的,言語總是那麼的不友善。
杞子輕挪步伐走過去,趙韻娘忙說:「楊姑娘不要聽麗珍瞎說。」
杞子忙搖手,豎起大拇指比劃著說:「你的琴彈的真的很好。」
「楊姑娘謬讚了,韻娘實不敢當。」
凌麗珍插嘴道:「表姐,你老是這麼謙虛做什麼,再說你是有真憑實學的,這樣人家人家才誇你,你敢當才是啊。」
杞子不知道趙麗珍是在諷刺她,跟著點點頭,肯定趙韻娘的才藝。
「麗珍。」趙韻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嬌羞的臉似三月的桃花。
「楊姑娘。」凌麗珍突然叫道,杞子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住在府中這麼久,凌麗珍從來都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好像她天生對她就有意見似的。
杞子看著她笑笑。
凌麗珍接著說:「剛才我表姐彈奏了一曲,楊姑娘聽得出神,看得出你也懂音律,不如現場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趙韻娘聽出了弦外之音,知道凌麗珍在為難杞子,因為她初次與杞子相見時注意到她的雙手,粗糙得可以,那不是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更不是一雙可以扶琴的手。她走到杞子身邊說:「麗珍,你都十七了,不要不懂事。」
又婉約的對杞子說:「楊姑娘,請你不要在意,麗珍她跟你開玩笑的。」
杞子輕輕的搖搖頭,走向那台古琴。可以看出這是一台上好的古楓琴,這楓樹定有幾百年的歷史吧,難怪音色那麼出眾。這讓她想起了棲鳳殿中的那台古琴,那是一台檀木古琴,資歷不壓與這台古楓琴。
杞子坐下,緩緩的抬手放在琴上,凌麗珍心想:我就不信你彈得出來。
趙韻娘也暗想:難道是我識人有誤,這楊姑娘真懂得音律。
杞子輕輕一揚手,扶過琴弦,音調似有仙法般蕩漾在凌府,風輕輕的吹動周圍的一切,槐樹葉子在空中飛舞,彈琴的人兒幾縷髮絲微微揚起,彈出的音律沁人心脾。
凌麗珍驚在那兒,趙韻娘呆在那兒,繡雨更是張著嘴合不攏,因為杞子彈的就是剛才趙韻娘彈的曲子,同一首曲調,彈的感覺卻各異,音調似從杞子手中跳躍,優美溫婉,曲折平靜。漸漸的,周圍圍上了幾個婢子僕人都停下來傾聽這彷彿天籟般的聲音。
凌世祺正在書房整理這些天的賬目,聽到有人再彈這首曲子,心想:表妹今天怎麼重複彈著這曲子呀?可細細一聽,這不是趙韻娘的風格,彈琴人的功底定高於趙韻娘,他認為不足的地方,此時完美無缺的表現出來了,因這曲子是他和趙韻娘合譜的,別人是不可能彈得會,且如此完美的表現出來。是誰?是誰在彈,他急忙扔下手中的賬目,出了書房尋聲而來。
當他看到杞子坐在琴台邊時,驚愕的神情不壓於看到絕世之寶,他凝視著杞子撩開擋在他面前的丫環僕人,走到她面前,仔細傾聽這悅耳動聽的音律,他忽然覺得心酸、惆悵、傷心、無奈。他跟著闇然神傷,心想:楊姑娘,這就是你要表達的意思嗎?你是一個很複雜的謎,我想走進你的心裡去解開這個謎,可每次剛觸到,你就像霧一般神秘消失了,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手,走進你的心裡去解開那個謎。
曲畢,當杞子彈下最後一個音符,撫過最後一根琴弦時,風停上了,一切突然都靜了下來。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滴在琴上,濕了古琴。
「啪,啪,啪……。」凌世祺拍起手來,趙韻娘也拍起手來,上前說:「楊姑娘,對不起,韻娘太小看你了,真是有眼無珠。」
杞子拭了拭淚,笑笑的點點頭,凌世祺溫柔的取下落在杞子頭上的一片槐樹葉子,含情脈脈的看著杞子說:「楊姑娘,你給我太多太多的驚喜了,真不知以後還會有怎樣的意外讓我們吃驚。」
杞子一直保持著微笑,趙韻娘看著凌世祺眼中的溫柔,心酸得快要死掉了,表哥,為何你從來都沒有用過這種眼神看我?凌麗珍輕輕的拍了拍眼含水霧的趙韻娘,拉起她轉身離去,那轉身的瞬間,杞子看著趙韻娘落下一滴眼淚,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杞子明白了什麼,再看凌世祺,從頭先開始他的眼睛就從未離開自己,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