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氏公司那件事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單獨見面。凌夕好像深沉了許多,臉上不再有標誌性的壞笑。這樣的他讓我感覺有些陌生。他笑了笑,「想要跟你單獨見面還真不容易呢。」
「哦。」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啊,快坐下吧,你現在不能太辛苦的。」他體貼的話語彷彿又把我們帶回到了以前。
「你……最近怎麼樣?」我有些不自在的開口問他。
「還好,成了一家大集團的總經理,除了公事還是公事。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為了巴結,而把自己的女兒打包後送上門。」他自嘲的笑笑,「每天最放鬆的時候,就是看著私家偵探交給我的,關於你的匯報。看看你這一天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有沒有吃好,有沒有不舒服。」他略為黯然,「可是,每份匯報中都有他的影子。」
我靜靜的聽著凌夕的低述。想起那個親眼目睹母親自殺的男孩,想起那個站在蛋糕店櫥窗外的他……
「凌夕。」輕輕的走過去,抓住他冰冷的手。凌夕吃驚的看著我,臉上的受寵若驚讓人心疼。
「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明明不喜歡被束縛,為什麼要接手白氏?僅僅為了報復嗎?放手吧,你抓著的只是會讓自己痛苦的工具。」
他掙開了我的雙手,語氣有些冰冷,「你是為了白修羿才這樣說?想讓我放棄白氏?」
我搖了搖頭,「沒有白氏,修羿一樣快樂。擁有白氏,你快樂嗎?」眼神沒有波瀾的直視他。
凌夕扭過頭,雙肩不住的顫抖。霍的轉過身緊緊的抱住我,「他快樂是因為有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小絮,如果我擁有這一切,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白氏,放棄所有。」凌夕的脆弱讓我不忍推開他,「凌夕……」
「別說,小絮。」他急急打斷我,「什麼都別說,別對我太殘忍好嗎?我……不想一個人,不想……」
門突然被撞開了,白修羿焦急緊張的臉在看到我和凌夕後徹底冰封了。「哼,很會找地方約會嘛。」
我忙掙脫凌夕的懷抱,「修羿,我……」
「打擾到你們真是抱歉了。」白修羿努力偽裝的冷酷卻被滿是受傷的雙眼出賣了。
凌夕像一位真正的王者般負手而立,不帶任何色彩的看向白修羿,平緩的說,「你知道我可以給小絮提供最好的照顧,甚至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白修羿依然冷眼看著他自說自話,好像事不關已般。可是雙拳卻攥得緊緊的。
凌夕淡淡的笑笑,「我知道你現在有其它途徑掙到錢養家,如果……我橫加干涉,相信別說是小絮,就連養活你自己恐怕都是問題吧。」
我驚訝的看著凌夕,剛才那個脆弱的倒在我懷裡的人是他嗎?白修羿冷笑一下,無所謂的說,「想怎樣隨便你,想照顧誰也大可不必告訴我。」
他只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修羿……」那複雜的一眼包含太多,傷心,絕望,自責與無助。我沒有追出去,解釋的話根本不需要說,如果他瞭解如果他懂得,他會清楚事實的。
「恨我嗎?」凌夕笑得有些無力,卻仍在笑。那是最後的強裝。
我搖了搖頭。他頗感意外,「為什麼?」
「凌夕,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恨你。因為,我看到過真實的你。」
凌夕似在極力掙扎,最後也只是徒勞的轉過身背對我,「你走吧。」聲音裡滿是不捨和無奈。
「別蒙蔽雙眼。」我淡淡的說。
走出去後我便下意識的找尋白修羿的身影,早已沒了蹤跡。
突然間很想去看看小葉子,根本就不去想現在的模樣會不會嚇到他們,獨自去了醫院。病房裡空無一人,小葉子還在熟睡中。看樣子氣色好了很多,找張椅子坐下來靜靜的看著她。她還活著,而且還在康復中,沒有什麼能比一個生命重獲新生更讓人激動的了。幾個月前,這種結果對於我們來說,完全是一種奢望。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我後知後覺的想要掩蓋小腹已經來不及了。爸爸就站在我的面前。
「爸爸,我……」我真是後悔之前的衝動,現在怎麼解釋都沒用了,我害怕的不敢看爸爸。
「小絮,我早就知道了。」爸爸走過來拍拍我顫抖的雙手。
「您知道了?」我驚訝的抬起頭,「怎麼會?」
「那次你帶修羿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可是,您聽到後居然都不生氣?」我不相信爸爸會這麼容易原諒我。
爸爸笑了笑,「誰說我不生氣?聽到自己的女兒簽了那種合同,有哪一個做父親的會無動於衷?」
「那為什麼……」
「是修羿。」爸爸緩緩的說,「他說,為什麼要怪一個一心想要救自己妹妹性命的女兒呢?她在背負了那麼多包袱後,最親密的家人卻要拋棄她?她比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妹妹更可憐!哎,活了半輩子了,卻要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點醒我。」爸爸摸著我的頭髮,不捨的說,「小絮啊,你不要怪爸爸好不好,爸爸也是心疼你,才會說出那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