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摸底,王靜雯一路飆升,勢頭強勁。是全班上升名次最多的,班主任也高興,看了王靜雯用過的《清華同方》說:「不錯,照這樣發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與清華同步了。」那興奮勁兒彷彿經這一次摸底所有人都是可造之材樣,包括他看到我也不忘在我肩膀上拍上一拍的,「好好努力!」
我順著他的話說:「那是,那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
王靜雯看著班主任,高興地說:「我和王昊一直都在努力。」
班主任聽了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王靜雯開心地笑了,此刻的場面甭提多和諧了。
班主任走出去了後,王靜雯仍沒能從興奮中舒緩過來。她臉蛋紅紅,注視著我說:「王昊,你快追我吧。」
我嚇了一跳,不敢正眼看她,雙手在腿上來回搓動小聲地問:「這,這麼直接?」
王靜雯興高采烈地說:「是啊,是啊。」
我頗為為難地說:「可我心裡已經……」
王靜雯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擔心追不上我,沒關係的,雖然從我現在的名次來看,你追我是有一些難度,不過我們一起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追上我並超過我的。你說是嗎?」
我這才弄明白她說的,然後變得底氣十足地說:「是。是。我追,我追你。」心裡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王靜雯說:「那行,我從現在就開始等你噢。」
我忙點頭,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該怎麼說了。
我轉移話題說:「你怎麼老這麼興奮?」
王靜雯說:「因為我的成績來得光明正大。」
我說:「可是大家卻不相信。」
王靜雯想了想說:「我相信,你相信。」我堅定地說:「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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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搬出去以後,果真沒有再來找過我。張寧被開除的事李逍還不知道,而我一直找機會想跟他說說這事兒,但是幾次都未果。他搬出去的第一個週末,我去找他,不幸吃了閉門羹,被他的母親拒之門外,告之李逍不在家。然而事實上,在李母關門的一剎那我就聽見李逍的聲音了,他說是不是王昊來了。
關門的時候,我突然感到有些悵然若失,李逍這樣被他的母親禁閉了,他應該是如何地渴望那一絲絲的自由?
自由這東西,古往今來都是人們努力爭取的,而真正最後獲得了的就像獲得幸福一樣寥寥無幾,回望人的一生便能瞧出端倪。幼年渴望自由,被老爸禁錮;童年少年渴望自由,被老師禁錮;青年渴望自由,被老闆禁錮;人到中年渴望自由,被老婆禁錮;終於到老年了說這下該自由,卻不料仍要被老齡這個現實禁錮。所以說,古人就發話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充滿無限激奮和悲壯。而李逍現在最為不幸,內有老媽外有老師,生活上更加讓人覺得憋屈,估計他要是獲得自由,靈魂大概業已超脫。
我清晰地記得初中那會兒我給良子說的話,我說咱以後出家當和尚去,我做方丈你就是副方丈。現在看來,做和尚是不現實了。但是在當時,我和良子還是一致覺得當和尚好,與世無爭,逍遙自由,一盞清燈就能心無旁騖地度過餘生。
照李逍現在的情形來看,怕是同他渴望的東西相去甚遠了。
大約在這次摸底後的一個星期,我終於在校門口碰到了李逍,他當時抱著厚厚一疊書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就不假思索地把他攔了下來。李逍顯得有些慌張,老說有人在背後監視他,左顧右盼不知道該把我往哪兒拉。我說不會這麼嚴重吧?現在什麼年代了還有特務?況且我們又不是有關國計民生的頭腦人物。
李逍誠惶誠恐地說:「不是的,肯定有人,你看樓上,我媽有可能就在窗戶裡面。」
我突然對李逍感到不可思議起來,覺得他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我吃驚地問道:「你是怎麼了李逍,這是學校,你媽不可能在樓上的。」
李逍認真地說:「王昊,我不會說錯,我感覺得到,他們都在監視我,好了,不能給你說太久,都五分鐘了,回去又遲到了。對了,以後這麼大的地方,你千萬別叫我。」
也不等我的回話,他就抱著書慌慌張張地走了。我久久愣在原地,心裡陣陣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