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花有意 第4卷 地府幽情
    沐禾同時在碼兩個坑,大家先看看,覺得哪個有興趣我就先寫哪個,哈哈,任君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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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奈何橋畔等情郎

    奈何橋畔,忘川河水靜靜的流淌著。

    孟婆神日日守著她的醧忘台,看著那絡繹不絕的鬼魂被押到這裡,喝下那能忘卻一切的孟婆湯,爾後再轉世投胎。

    而她,已不知看著這場景多久了,

    從她死後,魂魄被帶到這陰曹地府,便一直留戀在此不肯離去,而鬼差竟也不為難她,任由她和一旁的三生石一樣,靜靜的矗立在這裡,看著來往的魂魄和鬼差,聽著那糾心的哭泣。

    都說三生石上看三生,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萬里尋夫的悲淒女子孟姜女。而今生,她是一國之母孝誠仁皇后,但她的來世,卻是一片空白。在望鄉台,她亦看不到那個最愛之人。

    玄燁,愛新覺羅玄燁,你可否還記著赫捨裡,記得那個柔弱的女子,那個曾與你山盟海誓的女人。

    人間四十八年了,不知你已變成何等模樣,只是,赫捨裡不會變,如同那顆心一般,從未改變。

    「赫捨裡,別再等了,把這湯喝了吧。」

    孟婆端著她親手熬的孟婆湯,微僂的身子走到了她跟前。

    但她只看了一眼那混濁的湯水,輕輕的搖了搖頭。

    據說,孟婆湯是用忘川河水熬的,還據說,孟婆正是因為喝了自己煮的孟婆湯,才會變成一個無情無慾之人,但卻也有人說她並未喝下,因為她與那些喝下了孟婆湯的鬼魂不一樣。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老人家自己知道了。

    「唉,何必呢,你在這奈何橋畔癡癡的等了這麼久,也該夠了。」孟婆垂下手,碗裡的液體緩緩注入了一旁的忘川河,「那些女子你也見到了,有道是最是無情帝王家,不要再等了,他許是早就忘了你了。」

    血黃色的忘川河水融和了孟婆湯,然後不停的冒著泡翻著滾,甚至還能聽到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

    赫捨裡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不曾看到過沉浸在忘川河中的厲魂,可是她卻知看似平靜的河面,底下遍佈蟲蛇,那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日日在河中受著折磨。那有著腐蝕靈魂劇毒的冰冷河水讓他們的心理扭曲,總是不停的想從那些過奈何橋上經過的鬼魂拖入水中,變成與他們一樣的水鬼。

    這幽冥地府,不管是人還是魂都會俱怕的地方,她卻已不知呆了多久了。

    為了他,她不願轉世,在此留戀徘徊著,日日盼著和他再次相逢的時刻,日日夜夜,望穿秋水。

    漫漫黃泉,循著那些彼岸花的指引,到了這頭,在腳邊,仍開滿了一叢叢的紅艷似血的花。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花葉永不相見,只因那彼岸花葉落花開,花落葉發,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在這奈何橋畔,顯現著無限淒美。

    「婆婆,為何我看不到他,他應該還活著,若他死了,又為何不過這奈何橋?」看著三兩個被押著喝下孟婆湯的鬼魂,她悠悠問道。

    「孩子,這生死之事你問我老婆子可就問錯人了,許是在你沒留意之時過了這奈何橋吧。」

    「不會的,」她蹙著眉搖著頭,「我在這奈何橋畔從未離開,而他不是薄情之人,我知他不是的,若他直的也到了這地府,定會見到我,定不會對我視而不見。」

    「唉——」孟婆悠悠長歎了一口氣,端著瓷碗返身緩緩走向那醧忘台。

    奈何橋畔千年,她孟婆見過數之不盡為情所困的癡情怨鬼,他們總是癡癡的等著,以為情不會逝,再相逢情愛依然,但到頭來,又有幾人能含笑以終。

    件件樁樁,她看的太多。

    赫捨裡跟在孟婆的身後,亦步亦趨的緊緊相隨。

    「你若真的執意要等下去,不如幫幫我這老婆子吧,我正好缺個幫手呢。」孟婆舀起一勺湯盛入碗內,遞給眼前的一個鬼魂。

    赫捨裡聞言,便伸手接過了孟婆手中的勺子,轉爾接替了她的位置。

    「噹」的一聲,一大塊的瓷碗碎片滑至她的腳邊,旋轉著撞上了她的繡鞋,又顫悠了許久終停了下來。

    「我不喝,我要等我娘子,我不能忘了她。」那魂魄擲了碗,揮舞著雙臂想掙脫鬼差的束縛,淒厲的叫喊之聲震撼了赫捨裡,而他身後的隊伍也騷亂了起來。

    她怔怔的站著,看著那男鬼奮力掙扎著,衣衫凌亂了,髮絲披散了,連淚也滾滾而落。

    男兒之淚,只因無法相守,只因心中之情無法割捨,情之所至,淒涼自是不能言語。

    鬼差強硬的壓下他,從只愣的赫捨裡手中奪過舀子盛了一碗,將碗抵在那人的唇邊猛灌著,不停的有暗色的湯水延著他的唇角流下。

    還未待赫捨裡出手阻止,那碗便已見了底,那伸出的手只能半僵在空中,微微顫抖著。

    那魂魄終於失了抵抗,雙手無力的垂落,從緊閉的雙眸之中,溢出了眼淚,緩緩的順著眼角滑下,無聲的滴落於奈何橋畔。

    醧忘台前的騷動平息了,卻引來更多魂魄的無限哀傷,一時之間,這原本便覆著濃濃傷情的地方,泣聲四起。

    赫捨裡收回手,看著那男子仿若失了心魂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

    鬼差將瓷碗重重的擱在桌上,拖起那魂便向前走去。而後方隊伍連那泣聲也被壓了下來,又恢復了無聲無息的寧靜之中。

    「婆婆,」赫捨裡怔怔的看著那抹身影漸漸遠去,喃喃的對著孟婆說道,「為何只有人間才有情,為何只有凡人才懂這情字,為何,情總不能有相守?」

    孟婆只是握起被鬼差隨意扔在一旁的舀子,盛著一碗又一碗的湯,看著前方源源不道的隊伍,許久才開口。

    「我在這地府呆了千百年,看了多多少少為情所困的癡男怨女,歸根結底,他們卻都是被情所害,甚至有些還不得善終,至今仍在十八層地獄受著種種折磨,不得超生。」

    「婆婆,你……」她看著一臉漠然的孟婆,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便說吧,不必與我這個老婆子吞吞吐吐的。」將手中的舀子再次塞入她的手中,自己拿起掃把,將那適才被打破的瓷碗碎片掃到了一起。

    赫捨裡慢慢的在碗裡添著湯,一邊緩緩說道,「婆婆,你,是不是也喝了這孟婆湯?」

    孟婆直起身來,伸手撩起垂在耳側的散發,看了一眼那孟婆湯。

    「若這人真的如你所言,真情難捨,那這湯亦無處用,我老婆子在地府看盡一切,這人原有的七情六慾也消磨的所剩無己,自然,這湯喝與不喝亦無區別。」

    赫捨裡看著那湯水顧自出神。

    真如孟婆所言麼,心中有情便連這孟婆湯也無用處?那麼她喝了,是否會忘了他,她想是不會吧,但卻又不敢試。

    「你若真想等便等吧,我想他快來了吧。」

    「真的?」赫捨裡回過頭,放下舀子瓷碗,拋下長長的隊伍,雙手在衣側抹了一下,快步走到孟婆眼前,盯著她那混濁的眸子,急切而又欣喜的看著她,「婆婆,你是說他要來了嗎,可,可你適才不是還說不知道他何時會來麼,怎麼現下又知道了?」

    孟婆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眸子顯現出她喜不能掩的臉兒。不知,她的癡守可否會換來一份真情。

    悠悠的長歎了一口氣,她才開口道:「因為我見黑白無常與平鬼元帥一道出了地府去,想來定是去帶一個重要的魂魄吧。」

    「真的麼?」情難自禁,赫捨裡轉過身子,輕笑著提起裙擺,一路向黃泉之路奔去,卻被鬼差擋住了去路。

    「爾已是一抹魂魄,不得再步出這地府半步。」

    赫捨裡被逼著緩緩的後退了幾步,但雙眼仍直直的注視著前方,那黃泉之路,亦是她守望了這麼久的地方,如今,他真的要來了麼?

    她退到了三生石旁,側頭看了一眼。

    苦苦守候了如此之久,她情願歷盡情劫,也不願放棄他。只是不知下一世,他們是否還有機會再續情緣,而身旁的三生石卻沒有告訴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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