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解釋,我轉身走向玉詡的寢房。
「小姐,這,太冒險了,若是被右相發現,那更是罪加一等,介時連小姐也會有性命之憂。」錢安跟在我身後,進入寢房,還在猶猶豫豫的顧前想後。
的確,這個辦法風險很高,若是被發現反而會多了一個把柄在人家手中,只是,玉詡不在府中,亦是欺君之罪,反到是放手一博,或許還有一半的機會能瞞天過海。
「難道,你想讓右相發現王爺此時不在府中,或許這樣我們能將他騙過去。」打量了一下房間,動手將窗子關上,讓室內的光線暗下來,「你將那屏風挪到床邊來。」
錢安無奈聽命,將屏風搬到了床邊,擋在了床前。
脫下鞋子、外衣,爬上床,扯開被子覆在身上,開始大膽的計劃。
「你盡量別讓他靠近這屏風,其他的交給我。」雖然這主意是我出的,但心裡亦是沒有底。
我沒見過大風大浪,亦不知權貴間的交際手法,希望不要搞砸了才是。
話意才落,房外便傳來繁雜的腳步聲,我立刻壓低嗓子,悶聲咳著。
「看來王爺病得可不輕啊。」一句話,將站在床側的錢安嚇得差點軟倒在地,手足無措的低著頭,瑟瑟發抖。
應國右丞相榮錚,帶著他的貼身侍衛直接闖入了房內,「本相特來探望王爺。」
「咳,讓右相費心了,咳咳。」學著玉詡的語調口氣說話,還要透過屏風時刻注意著右相的一舉一動,見他想靠近,忙開口,「錢安,還不快請右相入座,奉茶。」
錢安小心翼翼的將榮錚引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奉上茶水。
大聲咳過之後,嗓子也啞了,聲音的略改,他只會是當作受了風寒之故吧,「本王怕右相受傳染,不便相見,故下人才會諸多阻擾,還望右相見諒,咳咳。」一句話中,不時的咳個幾聲,將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無妨,本相自是不會與那些下人計較。」
榮錚突然站起身來,向屏風靠近,錢安一驚,竄到他身前擋著。
「你這是做甚?」榮錚也被嚇了一跳,怒斥著錢安。
「右相,咳,息怒,只因太醫說本王身上莫名出現的疹子,不知是否會傳染他人,萬全之策還是與人保持些距離的好,錢安也是怕右相被我,本王傳染。」
微側著頭,生怕他硬闖進來,緊張之下說錯了話,不知這老狐狸聽出了沒。
「哦,原來如此。」榮錚疑狐的看了錢安一眼,嚇得他低頭不敢直視。
榮錚一側身,復又轉回,透過屏風一直看他的身影轉來轉去,我亦不敢多言,有到是言多必失,還是小心為上。
「本相不便多加打擾,王爺好生休息,先告辭了。」他轉了又轉,卻又不敢靠近床側。
「請恕本王,咳,不便相送,右相慢走。」咳了兩聲,心裡暗裡竊喜,還是快些將這個瘟神送走的好,「錢安,送右相。」
錢安顫著腿送他出去,腳步聲越來越遠,我終於鬆了口氣。
怎奈,那本已該遠去的腳步聲又轉了回來,怎麼回事?
「右相,右相。」錢安惶恐的聲音傳來,怎麼辦,他為何去而復返。
黑影閃過,被子撲天蓋地的襲了上來,眼前一片黑暗,身後似乎也多了些什麼,大大的床變擠了。
「咳,右相為何去又復返?是否有何不妥?」
身後傳來玉詡的聲音,原來是他及時趕了回來,而躺在我身後,將我圍困在懷中的正是他,他便如一場及時雨般的回來了,我終於可以完完全全的鬆一口氣了。
「呃,」榮錚的語調遲疑,「適才忘了提醒王爺,毋忘海寇之事。只是,王爺這聲音跟剛才不一樣了。」
「咳,右相此話是何意?咳,看來相爺是在怪本王招待不周,錢安,扶本王起來。」
「是。」錢安急急的靠近床榻,此刻他也定和我一樣,安心了吧。
「本相不是此意,王爺好生休息。」榮錚似心有不甘,但亦無可奈何,只得踩著不甘心的步子離開。
房內沉靜了許久,覺著那個不好惹的主真的走了,我才掀開被角,偷偷的查看著。
「他已經走了。」
玉詡在身後說著話,緊靠的後背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直達心底,忍不住內心的一陣悸動。
「嚇死我了。」慌忙間汲鞋下床,我背對著他順順被綿被壓縐的衣飾。「若不是你及時回來,呃,今日就要出大事了。」
再轉身時,一切都恢復正常,只見他翻身下床,一雙鞋依舊穿在腳上,看來剛才他只來得及脫掉了外衣。
他抓過外衣遞給我,我忙轉身,背著他穿好。
「王爺。」錢安送完瘟神又出現在房內。
「右相走了?」他問道。
「是。」
「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他坐在桌邊,倒著茶水,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我的主意,不要怪錢管家,」我生怕自己的魯莽行事會害了錢安,忙插話,「我知這個辦法是冒險了些,只是事態緊急,我們也是不得以而為之。」
「你先下去。」他衝著錢安道。
錢安再次退出了房內。
「莫言,本王並沒有要責怪他之意,只是,日後不要再做如此冒險之事了。」他只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顧自垂首喝茶,我亦不敢枉自揣測他的心思,只是聽得他的話,不悅的皺起眉。
「可今日若不冒這個險,豈不是要讓右相發現你並不在府內,這可是欺君之罪啊。」難道他就不怕事情敗露之後的下場嗎,這皇子犯法可是與庶民同罪啊。
「我只怕連累了你,」他輕歎了口氣,看那滿是怒意的的眸子,正定定的看著他,「這朝中爭權奪勢不如你的想像,明槍暗箭更是防不勝防,若是你被連累其中,我根本保不了你。莫看我是堂堂王爺,卻只是空有虛名,毫無實權。」
我怔怔無語,默默起身,走到門邊,「即便再重來一次,我亦會如此,只因,你是我的親人,玉詡,」頓了一下,又言,「我不問你為何要裝病,也不問你去了何處,等你想告訴我時再說吧。」
踏出門外,抬首看了眼明艷的天,大步的向府門而去。
玉詡對我極好沒有錯,只是,他有太多的事,我都不知曉,太多的未知讓我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幸福都是假的。
在府門口未見到畫兒,等了半響,仍不見她的身影,等不及便找人帶了口信給她後,獨自出了門。
一路走馬觀花,城內的景致其實早已看遍了,出來逛逛無非是找個借口出來散心解悶,整日呆在府裡,除了練功便是看書識字,生活無聊的緊。
這幾日,我的內力精進了不少,只是總掌握不了那橫衝直撞的內力,有時輕輕一躍,人早已竄上了大樹梢,卻總是東倒西歪的著落?有時是乾脆摔坐在地上,令人不甚煩惱,等大哥回來,一定要好好求教一番。
仿著男子的行徑,我大步的向前邁著步子,不覺間,竟習慣的又到了豐莊,唉,大哥又不在,來了也無人陪我瘋。
「這不是莫言小姐嗎?」
林離出現在大門口,看似正要出府。
「林管家,你這是要出門?」
見他手上拿著一個小盒,我便隨口問問。
「正好,我本要替小姐送東西去,不想小姐就來了,也省得我這把老骨頭再跑一趟。」
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
「這是何物?」看著木盒,若不是大小差了些,到是和我那被偷走的盒子相去不遠了。
「這是我們家莊主托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說是送給小姐的。」
「送我的?」
打開木盒,一根金屬製的黑色圓形鐵棍,如嬰孩的手腕粗細,玉筷長短。鐵棍之下壓著一紙信箋。
攤開信箋,細細看來。
原來那冒似不起眼的金屬棍是赤鐵所製的劍,名喚青紜,柄身上果真如信中所言有一暗扣,只要握住劍柄輕甩,鋒利的劍刃便會自動彈出,輕按暗扣劍身便自動收縮。我試了幾次,皆收放自如,且小巧易隨身攜帶,大哥想的真是太周全了。
他像是未卜先知般的明白我的難處,信中還提到了如何掌控內力,如何修練才能事半功倍。
一封信看得我溫情滿心,大哥對我真的是情真意切,真正的將我視若親人。
「小姐,莊主信中說了些什麼,令小姐看了如此開心。」
林離見我笑意不斷,他的好奇之心便又發作了,精敏的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看得我心發毛。
「大哥只是囑咐我勤加練功,注意這多變的天氣而已,林總管也一樣啊。」將信箋折好收妥,抬頭淺笑看著林離,「林總管,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等大哥回來再來打擾。」
「好,小姐請慢走。」
懷揣著小木盒,往來時路而去。
現在,我可不怕那些不懷好意的賊子,大哥教我的那些功夫,大哥送我的劍,不正是希望日後在遇到危難之時能夠自保,而我自會用心學習,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大哥的一番用心。
楊柳岸,盈湖畔,揮劍起舞,時而如急風驟雨,時而如柔情似水。
玉詡反手而立,看著我顧自入神的練劍,偶有劍氣掠過,勾起他藏青長袍下擺,隨之翻飛。
收劍運氣,爾後長長的吐了口氣,回頭,看到他仍站在原處身形未動,我嫣然而笑。
「來了很久?」我知他來了多長時間,只是隨口問問,走著形式罷了。
如今我與他,早已沒了地位尊卑之分,我總是想說什麼便脫口而出了,私下無人時,我更是不再稱他為王爺,而是直喚他名諱。
「才一會。」他伸手向我探來,我沒有閃躲,看著他除去我發上的樹葉,細細的桃去碎的,「你的劍練的真好。」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再好仍不及穆龍啊。」
將青紜收入衣袖之中,用綢帶一綁,只餘下掛在劍尾的玉珮穗子,那塊瑾之送我的白玉龍佩飾。
他看了一眼,神情微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我來是要告訴你,再過幾日我便要出使莞南,父皇已認同了你的計策。」
「為何要派你去?早知如此,我便不說了。」
皇城裡有那麼多的官員,為何偏偏要派他去,好事輪不到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們就通通推給他。
「莫言,你又胡言了,如此良計怎可不獻。」他淺笑而言,「我不在府裡,要好生照料自己。」
看著清闊的湖面,思緒百轉,沒有他在的玉王府,無趣的緊啊,更何況大哥又還未回來。
「你何時起程?」
「大約十日後,只要順利,使者十日便能來回,帶回官文。」
「那十日後可否帶我一起去?」我柔聲而問,「你不在府裡,無人教我識字,這城裡該逛的我也狂遍了,無趣的很,帶我同去,我也好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你想與我同行?」
他像是很意外。也是,是問在這遵從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時,我先前做的事已夠驚世駭俗的了,更何況現在還想與他一起不遠千里的到別的國家去。
而我,既使有了留在這個時代的決心,但絕不會任由世俗道德牽著鼻子走,人生在世,若被旁人眼光所擾,活著便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定要活得精彩自在。
「此去路途艱辛,你可要有所準備。」
知他已是同意,我喜笑顏開:「那我們便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