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思緒慢慢從遙遠處游離回來,他的眼睛又重新聚焦到眼前的陵園中,他又看到了嘉真母親的墓碑。可是墓碑前已經沒有了王嘉真,他的目光順著從停車場通往陵園的甬道,尋找著王嘉真的身影,可是最終他一無所獲。他有些不解地從車裡走了出來,他站的這個地方是停車場的最高處,幾乎可以鳥瞰整個陵園,可是剛才還在眼前的王嘉真,轉眼之間卻消失得蹤跡全無!陵園中還和剛才一樣,仨倆成群的祭奠者仍然在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他立即掏出電話撥打王嘉真的手機,對方關機。這時畢小舟感到不對,一是他站在這裡完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個陵園裡根本沒有王嘉真的身影;二是才幾分鐘的時間,王嘉真不可能從陵園內消失,而且他站的這個地方是離開陵園的出口,她即使想不聲不響地離去,也沒有其他的出口。這樣想著他就急忙跑著來到王嘉真母親的墓碑前,他要看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墓碑前擺放著王嘉真放在那裡的鮮花,鮮花還和剛來時一樣鮮艷。鮮花旁邊的石板處,王嘉真的手帕還放在那裡,剛才她就一直坐在這裡和母親說話。手帕上還有她坐過的痕跡,看來她是匆忙之中離開的,手帕都沒有來得及拿走。
畢小舟駐足舉目四下觀看,一切都和剛才一樣,什麼異常現象也沒有。可就在他一轉身的時候,他發現有點不對頭。
他感到某個目光掠過的地方發生了變化,可是究竟是哪裡?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於是他站在原地,慢慢地轉身,用眼睛慢慢地從剛才轉身的地方看過去,頭腦中盡量回想著原來每處都是什麼樣子。等他把視線轉到背後的時候,他發現前方與剛才印象中不一樣了,那裡原來分明有什麼東西擋在那裡,因為現在他看到了那裡竟然有一條路,而剛才根本就沒有看到。那個剛才擋住他視線的東西是什麼呢?哦,他突然想起來了,剛才那裡有一輛車!對,剛才是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由於當時自己的注意力全在墓碑上,所以雖然眼睛看到了,可是並沒有入心入腦,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而已。
現在基本明白了,那個車沒有了,王嘉真也不見了,顯然王嘉真的失蹤與那輛車有關。
這時畢小舟想起來,好像他們來的路上就一直有一輛車跟著他們了,對,就是一輛黑色的轎車一直跟著他們了。如此說來,王嘉真的失蹤就不是偶然的,而是什麼人精心設計的。
那會是什麼人呢?他們帶走王嘉真的目的是什麼呢?
難道會是一起針對王家來的綁架案嗎!?
想到這裡,畢小舟不禁打了個寒噤!當他再次仔細查看一遍,確認王嘉真已經不在陵園裡的時候,他三步並做兩步跑進車裡開車就往回走。他要盡快趕回公司去,向王壽庭報告這件事。王嘉真是和他一起出來的,雖然他們走時王壽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照,可是既然讓他陪著王嘉真出來,不用說就是為了讓他保護她的安全。現在甭說安全不安全,連人都被他弄丟了!他心裡能好受嗎?一旦要是王嘉真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可怎麼辦啊?他怎麼向王壽庭交待啊?不,應該說他更沒法向自己交待!因為王嘉真一直是他心中最喜歡的女孩,他不能沒有她啊!
如果一旦確認真的是發生了綁架案,他還要立即向華大報告情況,讓警方想法解救人質。
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畢小舟就趕回了平安公司,他直接就來到了王壽庭的辦公室。開門一看,王壽庭還真在辦公室裡。
王總,嘉真小姐她,她不見了!畢小舟本想委婉一點告訴王壽庭,可是一著急,結結巴巴地還是來了個開門見山。
啊!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王壽庭好像沒有明白他說什麼,又好像不相信地追問。
畢小舟反而冷靜了一些,他說,剛才我們在陵園中,嘉真小姐讓我去車上等她,可是只一轉眼的功夫,她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王壽庭眼睛瞪得大大的,「蹭」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抓住畢小舟的肩膀,可嘴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畢小舟急忙伸手扶住他,說,王總,你沒事兒吧?
王壽庭慢慢地緩過一口氣來,抓住畢小舟的胳膊搖晃著說,你說嘉真不知道哪去了?不知道哪去了是什麼意思?啊?
畢小舟盯著他的眼睛,試探著說,王總,你,有什麼仇家嗎?
王壽庭看著畢小舟說,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什麼人綁架了?
畢小舟說,是啊,王總,我看了陵園裡嘉真小姐失蹤處的地形,在那裡除了什麼人把她弄走,她自己是不會走失的。
王壽庭慢慢地坐了下來,眼睛發直地說,我做生意這麼多年,雖然難免得罪一些人,可也說不上有什麼仇家,誰會對我的女兒下手呢?
畢小舟說,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即報警!
王壽庭沒有馬上說話,低頭深思了一會兒,說,還是再等一等,看看情況再作決定。
王總,我認為現場的情況嘉真小姐根本不存在自己走失的可能,所以我們還是早點報警吧!
王壽庭眉頭緊鎖地望著對面的牆,好像那上邊有他要尋找的答案,半天一言不發。在畢小舟的提醒下,才又慢慢地說,還是再等一等,等一等吧。
隨後,王壽庭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說,馬上把他們幾個都找到我這裡來。
放下電話後,他對畢小舟說,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畢小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由於去王壽庭的辦公室必然要經過畢小舟門前,所以十幾分鐘後,畢小舟看到公司辦公室主任王大力、王梟、王梟的父親王壽閣、還有王壽庭的另外兩個保鏢張大彪和李長勝陸續都來了,幾個人進到王壽庭的屋裡,門被關上了。
畢小舟把門輕輕地打開一條縫,把耳朵湊在門縫處,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可他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他想接近那間屋子,可是那樣一旦被發現,自己的身份必將暴露,所以他只能另想辦法。
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畢小舟聽到那些人出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很快走廊裡又恢復了平靜。
又過了一會兒,王壽庭來到畢小舟的屋裡叫他,讓他開車拉他出去一趟。
車從公司出來,沿著市區的公路向前駛去,王壽庭坐在車上,表情陰沉地一言不發,只是偶爾告訴畢小舟往什麼方向去。
走了二十多分鐘,車子來到一個叫「金色花園」的高層住宅小區面前停下來。幾幢三四十層高的住宅樓巍峨地聳立著,與周圍的低層樓群相比,居高臨下地顯示著自己的不同凡響,可以看出這裡是城市高收入人群居住的地方。
門前的保安看到他們的車子,沒有多問就放他們進去了。
車子在停車場上停穩後,王壽庭下了車,臨關車門時對畢小舟說,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我一會兒就出來。然後他步履匆匆地徑直走進了一棟住宅樓內。
王壽庭在女兒下落不明的時候行色匆匆地來到這裡,此行當然不是閒庭信步,那麼就一定是有非來不可的理由,那會是什麼呢?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個神秘的樓門,畢小舟在想著此刻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他想給華大打個電話請示一下,可是很顯然時間不夠用,因為現在的情況及這一切的由來一句兩句話根本無法說得清楚。
那該怎麼辦?畢小舟的思維快速地運轉著,一會兒王壽庭就要出來了,就這樣一無所獲地返回去,他心有不甘。因為也許這裡就有他最想得到的東西。
這時他看到那兩個小區守門的保安正在往他這裡張望著,嘴裡好像還不時爭論著什麼。他心裡突然有了主意,他立即走下了車,裝作漫不經心地和他們倆打了個招呼。
哥們,口渴了,你們這裡有水吧?給我喝點可以嗎?。
那兩個保安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其中一個身材瘦小,保安服略顯有點肥大,他立即回答道,有啊,我們這裡別的沒有,喝水管夠!說著話,他就進屋倒了一玻璃杯水端出來,遞給畢小舟說,喝吧,賽過任何飲料的涼白開,不夠屋裡還有。
畢小舟也不客氣,端起杯就喝,喝完了用手抹了抹嘴巴,把杯交還給瘦子,說,謝謝了哥們!
瘦子說,不客氣。把杯放下後說,小哥你開的那是什麼車?
畢小舟回頭看了車一眼,說,啊,這是奧迪A8。
瘦子說,怎麼樣,我說不是現代吧?說著話瞪了另一個保安一眼。
那個矮胖的臉上有點麻子的保安立即反唇相譏道,不是現代,可也不是帕薩特啊?連進口車和國產車都分不出來,哼!一副不屑與之爭論的樣子。
原來他們是為這個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