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
下午的時候,梁母打來電話:今天要是再不回家,就不認這個兒子了。
出乎她的意料,梁木答應得很乾脆:「好,我盡量早些到家。」
梁木一進客廳,就看到沙發上親如母女的一對人,本來決絕的心突然冒出幾絲不忍:媽媽長期一個人呆在家裡,多希望有人陪呀!在這一點上,劉燕妮的確是投其所好,做得很成功,難怪深得人心了。
梁木主動走上前:「燕妮,我們出去喝杯咖啡吧!」
梁母心花怒放,不住地催促兩個人:「快去快去!多玩一會兒,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
劉燕妮含笑點頭,起身隨梁木向門外走去。
兩人去了一家很有情調的咖啡廳,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劉燕妮一直溫婉地笑著:跟梁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吧!
梁木照例要了他的最愛——頂級藍山,聞著升騰起來的香氣,眼前又浮現出第一次幫秋思辰點加奶冰拿鐵的情景。
她說:我不喜歡喝咖啡。
梁木說:我推薦一種吧,包你喜歡。
她撇撇嘴:是咖啡我都談不上喜歡。
可當那杯加了牛奶的冰拿鐵送上來,秋思辰立即瞪大了眼睛:「我第一次發現咖啡還可以沖得很漂亮!」驚喜的表情煞是可愛!
再喝了兩口:「不錯不錯!以後我就喝這種了……」
果然,此後只要一起出去喝咖啡,她非點此款不可。
每次看到秋思辰心滿意足地喝著加奶冰拿鐵,梁木就想笑。
記得有次他坐在她的位置上等她,無聊中玩了玩電腦,不小心逛上了他們公司內部共享的休閒區域,上面有很多同事聚會的相片,還有一則成人心裡測試,他一時好奇,打開看了看:從一個人喝咖啡的習慣,可以看出一個人對性的態度。三種選擇:第一種喝純咖啡,不加奶或糖;第二種必須加奶或糖,第三種是加不加都可以。咖啡代表性,奶或糖代表前戲。想起秋思辰是奶糖都加,那麼……嘿嘿!
不知不覺,梁木露出了有趣的笑容,心思早已飛得老遠了,甚至忘了面前還坐著她名義上的未婚妻。
劉燕妮實在看不下去了,有些微慍:「梁木!」
「什麼?」梁木終於回過神,他歉意地笑笑:「對不起!」
「沒關係!你最近很累吧?要不要我去你們公司幫忙?」那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陪著他了。
「哦!不累!但還是謝謝你的善解人意!」
「不用!」劉燕妮急急回答,接著又羞澀地加上一句:「這是應該的。」想著他已經是她的未婚夫了,心裡又飄飄然起來。
可梁木接下來的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立即讓劉燕妮從雲端跌落深淵。
「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高中時你永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又加上你來自高幹家庭,同學們都稱你為『驕傲的公主』。」
他怎麼知道?他恢復記憶了?因為緊張,劉燕妮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梁木的手臂,連聲音也一下尖銳起來:「你想起什麼了?」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溫婉優雅。
梁木不緊不慢地喝著咖啡,他不願意傷害她,但藕斷絲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哪怕很殘忍,也要一次性說個清楚:
「記得我們相親的時候嗎?我很坦誠地告訴你我有心愛的人了,並且你也知道她是誰。」
劉燕妮咬咬嘴唇,頹然坐下。表面上默不作聲,心裡卻已經七上八下了:梁木會不會原諒自己的一時欺騙?
「你在明知道思辰存在的情況下,還聯合我媽媽欺騙我。就算我們已經結了婚,你清楚我的性格,當然更清楚有什麼樣的結果。」
劉燕妮的眼淚終於緩緩流了下來:「這幾個月的相處,你對我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感覺沒有!感情還是有的。但僅限於朋友之情。」梁木誠懇地注視著她。
「從小到大,沒有被人這麼漠視過……你不怕我玉石俱焚?」劉燕妮的眼神淒厲起來。
「我從不受任何人威脅!大不了再死一次!」梁木堅定地回答。
劉燕妮頹然坐在了椅子上:留不住他的心,留下人又有什麼用!從小過著眾星捧月般的生活,說的沒錯,驕傲的公主,她一直都是驕傲的公主,又怎麼能甘心顏面掃地?
懷著最後一絲希望,雖然她自己也覺得很牽強:「可是我們都訂婚了。」
「你可以對外宣稱因為我工作太忙,沒時間陪你,你不甘冷落,把我甩了。」
「那是我不夠賢淑了?」
「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梁木逼視著她:「或者,用任何你認為可以接受的理由,我一定配合。」
梁木一進屋,梁母趕緊迎上來,看著他身後空空如也,滿腹疑問:「燕妮呢?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
梁木沒答話,換了鞋,邁著輕鬆的腳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梁母有些不安,小跑著追上去:「兒子?怎麼了?鬧彆扭了?」
在自己門口,梁木終於停了下來:「我已經跟劉小姐談清楚了,我們取消婚約!」
梁母大怒:「你以為婚姻是兒戲呀!」
「我從來沒有拿婚姻當兒戲,我只追求我想要的。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被硬塞過來,我還像個男人嗎?」
梁母被兒子的氣勢嚇到了,她有一些害怕,有一些傷感,也有些難以接受:兒子長大了,終究是遠離自己了,再也不能隨意介入他的生活了。
看到媽媽的樣子,梁木有些不忍。緩和了一下表情,繼續說:「媽!以前我一直在做一個孝順的兒子,你可不要逼我做出不孝順的事來!很抱歉讓您擔心了,但請您以後再也不要欺騙我了,您是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如果連你都欺騙我,叫我情何以堪?」
梁母點點頭,眼裡泛起淚花:「你都知道了!」
「生日那天我就想起了一切事情。」
「可是她都快嫁給秦小天了。」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梁木……」
「不要再說那些配不配得上的話,我不愛聽,您永遠也不要再提,您和爸爸不是照樣過得很幸福嗎?」梁木堅定地表明了態度。
梁母低下頭,很多事情,很難馬上接受,她需要慢慢去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