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辰靠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明明該是二十七號來的月事,不知道怎麼一下提前到二十一號,而且還這般不適,肚子痛得整個人都軟綿綿了。
5555555,都怪這張嘴,這幾天寒涼食物吃得太多了!
今天,因為有些重要的工作,她不得不加班。
好不容易做完了手頭的事,她拿起背包,飛快地逃離辦公室。人實在太不舒服了,她實在太想縮到床上去放鬆一下了!
電梯在很快停下,門開了,又進來了一個人。
能 秋思辰沒有轉頭,卻明顯感到一束若有所思的目光。
唉,懶得理。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秋思辰很清楚自己,算不上很漂亮,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風情,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又一陣疼痛襲來,鼻尖上立刻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秋思辰不禁彎下了腰,再也顧不上形象了:唉!看來回家之前得先去藥店買兩粒必理通才行了!
「小姐,你沒事吧?」旁邊男人溫和的問。
「沒事。謝謝。」秋思辰皺著眉地回答。
她真的不想開口,因為現在實在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真的沒事嗎?」旁邊的聲音顯得很真誠。
真受不了那麼囉嗦的人!
秋思辰不耐煩地看過去,卻看見那人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的裙子,順著他的眼光看下去,她看到自己米色的短裙上一塊鮮紅的血跡。
轟,一陣氣血湧至頭頂!
她的臉騰地紅了!
55555555……哪裡有地縫?!哪裡有?
天啊!我秋思辰快奔三的人,還犯這種低級錯誤,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就在此刻,電梯停了。
臉上的火在燒,現在不光是旁邊的男人看笑話,而是所經之處的人都要看笑話!怎麼辦!怎麼辦?!
正在猶豫怎樣走出大門,一件外套已經披到了她肩上,一股陌人男人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
秋思辰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像木偶般被一個男性軀體擁著走出了辦公大樓,最後坐上了一部黑色帕薩特。關上車門,秋思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你住哪?」
剛放鬆的神經又緊張起來,秋思辰戒備地看著這面前這個陌生男人,她覺得就這樣上了別人的車有些不妥,然而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自己的窘境,只好紅著臉看向對方:
「讓您見笑了!萍水相縫,哪好意思麻煩你!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
到此時秋思辰才第一次正眼看面前的男人:英氣的眉毛,挺直地鼻樑,溫和的眼睛,性感的嘴唇……該死!男人的嘴唇也可以如此性感!口水快要流出來了!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亂跳起來……但是,很奇怪地,怎麼他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秋思辰。」對方微微笑著。
「啊?」她愕然。
「不記得我了?」仍然溫和的笑容。
「啊?」還是一臉茫然。
「也難怪,十年沒見了吧?」男人慢騰騰地說。
這個人是?腦子裡飛快地閃過N個同學的身影,她努力地想把記憶中的小學初中高中同學和面前這個人重合起來。
最後,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是梁木?」
對方滿意地點點頭:「嗯,還有點良心,好歹還記得這麼個人,不枉同桌一場。」
說罷瞟了一眼秋思辰無名指上的婚戒,沒來由的,心一陣刺痛:她已經結婚了?
「呵呵,不會吧!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小了!十年沒見的同學都給我遇到!」秋思辰興奮地大笑。
回去的路上,梁木在車裡反覆播放著老狼的《同桌的你》,一時間,兩人沉浸在歌聲裡,也沉浸在記憶裡: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啦啦啦啦啦
……
回到家,秋思辰洗了個舒舒服服地熱水澡,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看著韓劇。
柏愷雷打不動地在電腦前玩他的紅警。
他壓根沒有發現秋思辰有何不妥,或者說根本就沒看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婚前他們是無話不談地,有事沒事總湊在一起聊天,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當然,女人總喜歡憧憬將來的寶寶怎樣怎樣,男人總是喜歡說買什麼什麼樣的車比較好。
柏愷是個被寵壞的男人。家裡三代單傳,從小就享受著所有人的寵愛,這也養成了他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的生活態度,哪怕身上沒有一分錢,他照樣可以安心地享受自己的清閒,因為他知道,永遠都會有人替他買單。他對生活沒有預期的奮鬥目標,簡單地說就是沒什麼事業心,日子能過就行了,就算是做米蟲也無所謂。
秋思辰總是很無奈。
她無奈的是:這個男人只有為數不多的優點,卻有數也數不清的缺點——她卻仍然愛他。
柏愷弓著腰坐在電腦前,脖子伸得老長,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從側面看過去,說不出地滑稽。
想想好幾天兩個人都沒有說上話了,秋思辰故意用撒嬌的語調叫道:
「老公,你還要玩多久呀?」
柏愷不耐煩地皺皺眉,卻沒有作聲。
「老公,我肚子痛,幫我灌個熱水袋好不好?」
柏愷連眉都沒皺,充耳不聞。
「老公!」
吱——椅子在地面磨出刺耳的聲音,柏愷終於極度不耐煩地轉過了頭:「你自己沒長手嗎?」
「你——」秋思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恨恨地躺下,埋在被窩裡任淚水氾濫成河。
秋思辰骨子裡是個既自卑又清高的人。
從她挑男朋友這件事便可以看出端倪:大學時代的她嬌嫩鮮艷地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追求者眾多,然而越優秀的追求者令她躲得越遠,最後,跌破所有人的眼鏡,她選擇了各方面條件都不如她的柏愷。
面對好友田歆歆的質問,她回答得很輕鬆:「普通點的男人好呀,不用擔心他移情別戀,也不用擔心別人對他虎視眈眈,更會被他捧在手心裡疼一輩子,比起許多浮華的東西,平凡的幸福更能讓人安心。」
看!她圖的就是個安心!
不過,對於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來說,愛情還真是個新鮮的東西!這也讓她和柏愷花前月下地幸福了好一陣。
大學畢業,她和柏愷雙雙來到了離家不遠的M市,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打拼。
秋思辰把自己的定位放得很低,從普通文員做起。但俗話說得好,「是金子放到哪裡都會發亮」,她很快就表現出了優秀的工作能力,得到上司的賞識,並且一步一步混得越來越好。
柏愷就不太如意了。他是做廣告設計的,在如今人才氾濫的社會,初出茅廬的他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到廣告公司應聘,人家不光要看學歷和工作經歷,還要看你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沒有好的作品,常常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整整一年時間,柏愷都沒有找到工作。漸漸地,他連找工作的興趣都沒有了,迷上了電腦遊戲。
秋思辰的收入雖然負擔兩個人的生活沒有問題,但想著要結婚要買房要生小孩,將要面對諸多的生活問題,不禁暗暗著急。
秋媽媽有些憤憤不平:優秀的女兒找了這麼個男朋友,本來就夠委屈了,現在他一個大男人還得靠女人來養活,自己還不求上進?
愛女心切的秋媽媽,忍不住一次次在秋思辰耳邊嘮叨。秋思辰聽在心裡難過,好面子的她卻絲毫不肯鬆口: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目前只是暫時的……
安慰媽媽,其實也在安慰自己。
覺得特別對不起媽媽,從小把自己捧在手心裡寵愛,捨不得讓自己受一點委屈。家境本來僅僅是小康而已,卻硬是送自己又是學跳舞又是學畫畫,在自己身上砸下大筆大筆的錢,為的是自己氣質出眾。好不容易上大學了,交男朋友了,看著人家女兒的男朋友一個個風度翩翩、一表人材,自家的女兒卻……這下更好,還要擔心女兒的生計問題。爸爸媽媽把自己養這麼大容易嗎?什麼時候才可以讓他們不擔心?
想這些也許有點庸俗,但這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特別是還要面對街坊鄰居懷著各種心思來打探消息:「小辰啊!你交男朋友了嗎?你男朋友在哪裡工作呀?怎麼不帶回來看看?還沒交的話阿姨給你介紹一個?」
秋思辰實在怕極這些三姑六婆,也怕極看媽媽憂心忡忡的眼神,於是,越來越減少自己回家的次數,有時連電話也不敢打了。
而柏愷這邊,工作碰壁讓他一天比一天脾氣暴躁,再也沒有了剛戀愛時的細緻入微,甚至還學會了摔東西發脾氣。
兩人常常為一點小事爭吵。
可每次吵完,不管秋思辰有多生氣,不管下了多大的決心不理他,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他懷裡,手環著他的腰,呼吸著他熟悉的味道……
所有的怒氣和委屈,女無影無蹤了。
說倒底,秋思辰也是個善良又心軟的女人。
終於有一天,秋思辰一回家,柏愷便跑上來擁住她,他像個孩子一樣大叫:「我明天要上班了!」
找到工作的柏愷,突然間又恢復了他們戀愛初階段的柔情蜜意,每天對秋思辰噓寒問暖,甚至親手做起了晚餐,再逼著秋思辰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然而好景不長。柏愷很快體會到了一個新人要在廣告公司嶄露頭角有多麼地不容易,隨著工作壓力與日俱增,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和秋思辰的爭執也越來越多。
一次次地爭吵,一次次地和好。
秋思辰為了安撫柏愷,拿出了所有的積蓄,並貸款二十萬,在幸福小區買了一套二手房,房產證到手的那天,他們領取了結婚證。
對於秋思辰的付出,柏愷是很感動的。
所以婚後,他們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甜蜜日子。
原本以為男人結婚後,至少會多一些家庭 責任感。柏愷卻不然,反正老婆房子都有了,他反倒從此過上了安定日子,整天除了工作就是遊戲,秋思辰縱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秋媽媽忍不住再次嘮叨,秋思辰卻已經聽得麻木了。不麻木又能怎樣?人是自己挑的,婚是自己主動結的,過得再不好,也只能打掉的牙和血吞。
凌晨,柏愷才戀戀不捨地關了電腦,洗完就鑽進了被窩。
秋思辰已經睡著了,柏愷卻毫無睡意。他興致勃勃地伸出兩隻狼爪,在自己老婆身上盡情地游移和挑逗。看到秋思辰毫無反應,他乾脆翻到她身上,一把掀開她的睡衣,把頭埋在她胸前呼氣。
睡眠對女人很重要,特別是飽受工作壓力的女性。試問,有幾個女人願意半夜被吵醒,第二天再頂著黑眼圈去上班呢?
秋思辰不耐煩地推開他,他卻越挫越勇地動作起來。
他正準備開始新一輪攻勢的時候,秋思辰輕輕地說了聲:「那個來了。」
頓時,「性」致勃勃的男人馬上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了床上。
柏愷很快臉朝著另一邊睡著了。
秋思辰卻清醒起來。聽著老公司平穩的呼吸,她開始有些哀怨: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溫情只在有這種需要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