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年華似水,歲月如梭。
滿圓月推著嬰兒車走下出租車,雙眼凝望著這似是無盡止的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走。
刺目的陽光射過來,她連忙把帽簷往下壓。
若不是答應了荊語凝要回來喝小孩的滿月酒,她也許永遠也不會回國。荷蘭的生活很美好,卻又很清涼。不知不覺的,總會是想起某個處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但是越想,總是越悲哀。
乾脆就不想吧,折磨自己幹麼呢,不如看看現在,看看未來,看看自己可愛的女兒。圓月總是這麼對自己說。
她蹲下身來,用汗巾擦拭滿憶略沾汗水的小額頭。這鬼天氣還真是賊熱,穿得再清涼也還是抵制不住炎炎的烈日,特別是小孩子,一不小心便會生病。
今天是她回國的第一天,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當務之急還是得找一份工作。雖說在荷蘭的時候,漣包攬了自己的一切生活費用,但一直麻煩著人家總會過意不去。她的特長不少,找一份工作當然不難,只是滿憶還小,需要有人照顧,這又成了一大問題。
「咿…唔……」嬰兒車裡的滿憶醒了過來。
是不是太想念他的緣故?連有時看著女兒的時候總會看到他的影子,甚至令她失神。
「小滿憶,餓了嗎,媽媽去給你買吃的,好不好?」圓月溫柔的揉捏她那嫩嫩的小臉。
滿憶粉嘟嘟的小嘴吹出了幾個小泡泡,咯咯的笑著。
圓月將嬰兒推車推到馬路對面的便利商店門口,安置好後便開始採購起來。卻沒注意到轉身的那一剎那,推車自動滑開了一邊。
推車滑啊滑,滑啊滑,像是不停止一般,一直在路上玩滑車遊戲,推車裡的滿憶一直在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渾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陣細細的笑聲打斷了喬健治的思緒。今天中午主持完分公司的年度會議後,打算要赴約去處理一些個人私事,但車子卻在半路出現了障礙。停下來修整餘暇,聽見一陣笑聲,儘管那聲音很細很細,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轉頭一看,身旁竟停著一輛精美的嬰兒推車。
推車裡的小孩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不停的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心中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親近感。可環顧了四周,路上卻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不像是跟這小孩有任何關聯。
他忍不住戳戳孩子柔嫩的臉頰,那酥癢的觸感讓推車裡的孩子大笑起來。
「咿咿…唔唔……」
「你那麼可愛,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哪家的小孩子?」
「媽……媽媽……」小孩不清不楚的咿呀著。
兩年了,徐滸和荊語凝擁有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孩,而他喬健治卻還是孤身一人,為的就是等待滿圓月。
如果當初她沒有莽撞離去,或許他們現在,也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吧。他突然覺得推車裡的小孩,很熟悉,但又不敢確定。
才將小孩抱出來細看,一個剪著齊肩短髮的少婦將孩子搶了過來,她戴著的墨鏡幾乎將她整張小臉給遮蓋住,壓低的帽簷讓人根本看不清她。「抱歉先生,我不小心跟孩子走丟了,謝謝您幫我看著她。」滿圓月盡量改變自己的聲音。她沒有想到,再次看到喬健治居然是在這個時候,她的心仍然是跟兩年前見到他的那樣狂跳不停。
她剪了一頭利落的齊肩發,休閒的短式運動服將她的身材襯得修長。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金光閃閃。
「你是她的母親嗎?」喬健治開始端詳起她來。真的很熟悉,動作都像極了滿圓月。而且她頸上的玉珮……
「是的。」圓月迅速將孩子放在推車裡安置好。
剛才在便利店採購完後,轉身竟不見了女兒的蹤影,她顧不上提走東西,到處尋找那小小推車。心急如焚的她腦子一片空白,可沒想到居然看到了喬健治蹲在車旁逗小孩的模樣。
她有點怔。多久沒有看到這個情景了。而且,那是他們的孩子呀!
直到他將女兒抱起來,她才連忙戴上墨鏡衝上去,為的就是不想讓他認出自己。
圓月匆匆的將孩子退走,淡出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在刻意逃避著他眼睛。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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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還殘留著孩子的奶香味,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深深的印在喬健治的腦海裡,縱使他不認識、從沒見過,可對那孩子卻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情。
而那少婦……很奇怪,讓人不知該如何形容。
才想撥通電話讓秘書叫人來修理車子,卻不經意瞥見靜靜躺在地上的紅色三角符。他彎腰拾起來仔細翻看,但見背後隱隱有個「喬」字。他沉沉的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