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一排排鳥兒騰雲而上,此時正值初秋,偶爾會有一絲涼風掠過。但到了中午,還是會有火辣辣的太陽照耀著。
由於窗簾的遮蓋,阻擋了窗外的部分陽光,使安靜的病房內更加清爽。
喬健治靜靜地坐在病床前,望著滿圓月那張甜美熟睡的臉龐發呆。校醫說她是患了輕微的壓抑症……怎麼會這樣呢?看她的樣子,像是很久沒能如此舒適的休息了吧?她的心中究竟有什麼事情呢……喬健治的腦子裡蹦出了一大串的問題。
他是少爺出身,從小就養尊處優,不論什麼,家人都給他安排最好的。興許是生活條件優渥,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也沒有因此而驕傲自負,看多了貧苦山村孩子們的生活情景,他自己也倍受感觸,一旦遇到什麼慈善類型的活動活動,總是第一個爭先捐款、捐物。
不容分說,喬健治是個富有愛心的孩子,無論是在老師、同學或者家長的眼裡。
當他看到教室裡一直默默無聞,像個搪瓷娃娃的滿圓月時,他的內心便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當她無助的倒在他跟前,他突然就升起了一股保護欲,想要好好的保護她。這究竟是為什?縱使他也博學多才,可在他年少的內心始終尋找不出任何解釋。
喬健治手拖著腮幫看著滿圓月,心中更添加了一份憐憫之情。
沉思著,斷斷續續的嗚鳴聲傳來。
「爸爸……媽媽……爸爸……」仍在昏睡狀態的滿圓月忽然哭了起來。
「圓月,圓月,你怎麼了?」喬健治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頓時變得手足無措。
滿圓月的神思漂浮在夢中,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而是繼續哭著,兩顆豆大的淚珠自眼角劃過,看了都有點不忍。
喬健治俯下身來輕輕拍打她的臉,想以此喚醒她,不料滿圓月卻反射性地緊緊抱住他,像是害怕失去珍寶般。眼淚一顆一顆接連不斷,含糊不清的呢喃著爸爸媽媽。
胸前傳來的陣陣熱流,使喬健治嚇了一跳。但看了看衣襟前的濕淚,繼而平靜下來。也許她是做噩夢了吧?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媽媽的心呀魯冰花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
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他輕撫她的背,用尚還帶著點稚嫩清脆的聲音唱起柔軟的歌兒。記得小的時候自己做了噩夢,林嫂也是唱這首歌哄自己。
軟軟曲調迴盪在耳邊,彷彿身處夢幻仙境,滿圓月不安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她尋找聲音的來源,直到她的眼睛睜開的那一刻。
「啊!圓月!你終於醒了!真是嚇了我一大跳。怎麼樣?好多了嗎?」一見滿圓月醒來,喬健治便迫不及待地開始詢問。
滿圓月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水,退到一邊,她可不能一直抱著一個男生呀,況且人家又跟自己無親無故。
「我沒事,謝謝。請問我是怎麼了?」
「校醫說你患了輕微的壓抑症,為什麼你會不開心呢?」
滿圓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就算告訴他也是無濟於事呀,他只是她的一個同班同學,而且兩人是直到今天才見過面,彼此不瞭解,知道了他又能怎樣呢?她搖了搖頭。
喬健治撓撓腦後的短髮,想起了什麼:「剛才你做噩夢了吧?我有聽見你喊爸爸媽媽噢,你是不是很想他們呢?」
圓月點點頭,她的父母長期在外工作,只有在過年時才難得一家團聚。
喬健治又繼續道:「我的父母們遠居海外,但時不時會打電話、發伊妹兒回來問候我,關心我,將所有好的物質都給我,雖然我知道那對於我來說並不夠,可我要體諒他們,因為他們工作繁重。
所以我就立志要做個好孩子,努力學習,不讓他們擔心。不管我遇到什麼困難的事情,我總是要保持樂觀的態度,因為烏龜妹說過「只要笑一笑,沒有什麼事情過不了」。我一直堅信著這句話,直到現在。「
喬健治一口氣將自己心裡的話都傾吐出來,他並不避諱,尤其是面對滿圓月的時候。他總感覺她身上有一種引力,能將自己吸引過去,想要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
聽到這裡,滿圓月的心抽動了一下。兩人的境遇竟如此相像,可跟他比起來,自己確實那麼卑微渺小。
她抬頭看向他。他叫喬健治吧?原來他長得是那麼好看。與其他同齡人相比,他的眼神裡多了一份堅定,而這份堅定,則是她滿圓月所沒有的。
「你做的真好,可是我沒有那樣的毅力,我無法做到樂觀。我……」她咬住下唇瓣,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聰明又怎麼了?就因為聰明,她從小就被父母送到好的學校就讀,而那好的學校卻是離家如此遙遠,一年都見不了父母幾次面。如果能讓她選擇,她寧願不要這該死的聰明。
喬健治不知何時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巴掌大的五彩棒棒糖塞到滿圓月手裡,他笑著對她說:
「那從今天起,就做一個樂觀的人呀,這顆棒棒糖就是見證噢。你收下它,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然後我們一起做個樂觀的人,好不好?」
「做一個樂觀的人……?」
喬健治使勁的點頭。
「真的可以嗎?可是我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我……」圓月的小手緊揪著床下嶄新的被單,她無法想像。
「聽我的,沒錯。」喬健治笑著拍胸脯擔保。「忘了李寧說的,一切皆有可能嗎?」
圓月被他逗樂了,用力的點頭,嘴角不自覺的咧了開,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齒。面對他的笑,她總算不用苦苦掙扎。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有笑的一天。
「我可以叫你健治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好呀圓月,那麼我們就是真正的好朋友咯……」
滿圓月再次笑了。
「從今天起,做一個樂觀的人。」她輕輕讀著。這句話,似乎給她自己下了個定義,意味著未來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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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鈴驟然響起,喬健治拉起滿圓月的手往操場跑去,歡笑聲夾雜著喧囂徘徊蕩漾在病房走廊外,慢慢消失不見。透過窗子,他們的影子融合在夕陽裡,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