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之遺落的水晶 第2卷 白狐封印(二)
    夜

    又是原博雅與水繪的相會之夜。

    悠揚的笛聲如泣如訴,簡直要將空中的一輪皎皎滿月也消融了去。

    牛車內,水繪沉靜地聆聽著,「今夜……再次聽起來還是覺得非常美妙呢……」

    「水繪,我」停下了笛聲,原博雅有些不好意思的摩梭著後頸項,「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我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母親大人了,期望,她可以為我向久遠大人提親。」

    出忽意料的是,水繪卻沒有高興起來。她垂手放下了垂簾,車內隨即傳來低低的嗚咽聲。那是心中彷彿有千般委屈、萬種幽怨的抽泣聲,聽了令人心碎。

    「水繪小姐,你怎麼了?」原博雅擔心的問道。

    水繪沒有回答。博雅不會知道,這將是一段不能如願的戀情。她的身上,此時彷彿籠罩了一層憂鬱悲傷的薄紗。

    「博雅大人,我多麼希望……多麼希望……可以永遠的和您在一起……」水繪泣不成聲,顫抖的手將十二單衣緊緊的拽住,「可是……」她沒有再說下去,輕輕的敲了一下車壁。

    一旁的侍從急忙跑了過來,牛車便轔轔起動了。

    「水繪」望著遠去的牛車,原博雅不解的神情吞沒在夜色中。

    深冬的早晨,連吹過的風,都透著一絲寒意。

    賀貿保憲正一個人品著酒,式神白桃坐在一旁伺候著。她是賀茂保憲除了貓又外唯一的慣用式神。安倍晴明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每一個式神哪怕是臨時式神起名,並一再強調名字是唯一的咒是極其重要的存在。與安倍晴明的的習慣相反,賀茂保憲對此恰是個懶的快要凝固的人。其表現方式之一在於,他給式神白桃起名為白桃,貓又起名叫貓又。

    「晴明,你來了。」忽然,賀貿保憲手中的清酒泛起了漣漪,淡淡一笑。

    白桃慇勤的添置了一個酒杯。

    「上次拜託師兄的事怎麼樣了?」安倍晴明步入內室,優雅的坐下後習慣性地揮開折扇。

    「我親自去查過,柳川真君背後的確有神秘力量在支持。」賀貿保憲放下酒杯,微微一頓,「正是狐族,它們開始行動了。」

    安倍晴明微微垂下眼瞼,隨即正視著賀貿保憲,淡淡的說道,「逼我破除體內封印就是他們的交易。」

    「不錯。」賀貿保憲點點頭,「只要你體內封印破除,狐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執行祭奠。」說完,不安的看來一眼安倍晴明,「你老實告訴我,柳川真君一站之後,你體內的封印怎麼樣了?」

    安倍晴明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揚起了完美的嘴角,「如果估計沒錯的話,白狐之力開始外洩,封印維持不了多久了。」語氣仿若談論天氣般輕鬆自如。

    「偌雅知道多少?」好像是垂首沉思了瞬間,賀貿保憲定定的問道。

    「除了見過母親,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安倍晴明挑挑眉,淡淡的答道,其實,這才是問題的主心。

    這樣的回答並不意外,「天狐之血向來是八方鬼魅、乃至天界眾生覬覦的目標,你打算怎麼做。」賀貿保憲抿了一口清酒,不過嘗不出什麼味道。

    安倍晴明搖扇不語,然而卻下意識的皺起了好看的眉心。那麼,最近府邸周圍的「站崗」「守衛」的一下子多了不少,應該就是因為自己體內白狐之力外洩的原因了。只是礙於安倍晴明的實力,一時間還不敢妄動。

    「你有什麼打算。」說這話的時候,賀貿保憲的表情淡淡的。

    「啊,師兄,有勞了。」然而,沒有繼續話題,安倍晴明便起身告辭了。

    賀貿保憲也不再多問,這是他們師兄弟間多年的習慣。

    安倍晴明走後,賀貿保憲不由自主的微微皺眉,想了一下,對著懶洋洋的趴在台階上的貓又說道,「貓又,從現在起,你每天都緊緊跟在偌雅身邊——當然,不能太近,免得被她發現。雖然以她的力量,不足以發現你,但還是小心為妙。」

    「還有,如果要是有什麼『生成』之類的來找晴明的麻煩的話,你要竭盡全力幫他。萬一要是抵擋不了,一定要來通知我!還有——」

    然而,當貓又發現主人對自己佈置的任務又是林偌雅那個丫頭時,便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精神不集中的證據!那個丫頭,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綁樹上啊……

    知道貓又在想些什麼,賀貿保憲無奈的提高了嗓門:「貓又!你有沒有聽我說!」

    「聽了!聽了!」貓又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不就是保護那個丫頭嗎,我現在閉著眼睛都能走到安倍晴明家去!你就放心吧!」

    「真的?」半信半疑的語調。

    貓又連給賀貿保憲下跪的心都有了。老大,你要是關心過度,小心安倍晴明懷疑你暗戀那丫頭,小心找你單挑。

    晴明府邸

    原博雅盤坐在窄廊的柱子前,一反常態地,他沒有喝酒,而且神情好像有些恍惚,「偌雅,晴明什麼回來啊?」

    矮案旁正替安倍晴明收拾曲尺、矩尺等測算天象工具的林偌雅側頭望著他,臉上浮現出略帶狡黠的笑容,「他去保憲大人那了,你說服王妃不用相親啦?」

    聽到林偌雅的問題,「唉!」原博雅卻垂下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博雅大人,您怎麼了?」正在一旁幫助林偌雅收拾的蜜蟲抱著羅盤也關切地問道。

    「偌雅,你說我的笛聲好聽嗎?」然而,原博雅卻答非所問。

    「是啊。」林偌雅點點頭,不明白這個傢伙怎麼這麼問。

    「博雅大人的笛聲非常美妙。」蜜蟲笑盈盈的重複道。

    「你們這麼說我很高興,但那並不重要……一支笛子什麼用處也沒有,什麼忙也幫不上……」然而,原博雅卻越說越沮喪。

    「呃」林偌雅更納悶。

    接下來,原博雅便不再說話了,只是悶悶不樂的開始喝酒。

    林偌雅也不再追問,顧自的一邊收拾一邊等安倍晴明回來。

    許久之後

    「博雅」林偌雅回過頭來,雙眸溢滿無聊的神色,「好悶哦,吹首笛子來聽吧。」

    「哦,好啊.」原博雅點了點頭,放下酒杯,從懷中取出一把短笛,他猶豫了一下,吹什麼好呢……對了,吹唐曲吧,這曲譜還是水繪小姐送他的呢,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才露出一絲溫情的笑,將笛子架在嘴邊吹了起來……

    原博雅的笛聲很動聽,風拂過,卻停了;蝴蝶停止了漫舞,似乎也想靜下來好好欣賞;連搖曳的花枝也不忍搖擺……

    誰也不想發出一丁點聲音來破壞著唯美的笛聲,那種和諧的章曲,令萬物為之動容,聆閉目原本只是為了打發時間的林偌雅忍不住也開始認真的傾聽著,好似封閉了視覺和嗅覺去捕捉空氣中那串動人的音符……

    不知不覺中,林偌雅似乎更加用心地聽著,陶醉地聽著,彷彿整個人都要消融在那美妙的樂章中……

    而此時,正急著趕回家的安倍晴明遠遠便聽到了由府中發出的美麗的笛聲,他微微一笑,博雅這傢伙來了,快步走入府中,步行來到外堂,笛聲卻在此刻戛然而止.

    原博雅正驚訝地望著眼前揮動衣袖翩翩起舞的林偌雅,她在跳舞……而且竟然閉著雙目跳……

    「繼續,博雅!」安倍晴明果斷地說道.

    「哦!」原博雅一愣,這才發現回來的安倍晴明,在好友有些肅然的神情下,只得繼續吹.

    林偌雅依舊隨樂起舞,而雲霧般空靈的舞姿卻不由令安倍晴明皺起眉……

    這種舞很熟悉,但卻不是人類可以或是應該跳的……

    看到這,安倍晴明臉色微微一變,走上前去,一邊唸咒,一邊用食指點住林偌雅的天中穴。

    瞬間,林偌雅倒在他懷中.

    「晴明,偌雅怎麼了……」原博雅急忙走了過來.

    安倍晴明不語,難以覺察的憂慮之色從眼中閃過,轉瞬即逝。

    而只過了片刻,林偌雅便再次睜開了眼.

    「晴明……你回來啦……」她好似剛起床似的,揉了揉雙眼.

    「偌雅,你剛才怎麼了,為什麼會跳舞啊?」原博雅不解道.

    「跳舞?」林偌雅一愣,博雅,你這個傢伙不是在做夢吧,「沒有啊,我剛才一直在聽你吹笛子啊……」……她……不記得了……

    安倍晴明微微皺眉,原博雅似乎是因為吃驚微微張開了嘴。

    「我……我……」見安倍晴明的不語,原博雅驚慌,林偌雅不禁心生疑竇,她覺得似乎剛剛發生了什麼,試圖想問什麼,但又問不出口.

    「沒事,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好嗎?」安倍晴明微微笑了笑,竟然會有妖物可以穿破府外的結界,幸好即使回來,否則……

    「哦」見到安倍晴明的笑容,林偌雅不覺放下了隱憂,好像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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