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之遺落的水晶 第2卷 泣血之劫(三)
    樹林中

    「愚蠢的人類,我不會讓你們玷污白狐高貴的血統的。」白衣少年用妖力彈開安倍晴明試圖桎梏住自己的結界,他知道,無法看透他的心,那就不可能擊敗他。

    「你想殺死我嗎?」從白衣少年的眼神中,安倍晴明感到了明顯的殺意。

    白衣少年不否認,「的確很想,可是我知道不可能。」或者,只有這樣了,白衣少年沒有表情的笑了起來。自大的人狐混血兒,你要你為擁有的白狐之血付出代價!

    白衣少年輕輕的舒展開身體向上躍起。

    以為他又要開始攻擊,安倍晴明迅速擺好防守的姿勢。卻沒料到,白衣少年在空中突然重新化身為一道白光,直直的向自己刺了過來!

    猝不及防,安倍晴明來不及做任何抵抗,白光筆直的刺入了他的心臟。

    胸前一陣劇痛,一張口,安倍晴明吐出一口鮮血。他急忙調整呼吸,運足內力,試著將他逼出來。卻在下一刻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白光似乎試著想和自己的心臟融合到一起。

    「你到底想幹什麼?」安倍晴明不禁有些駭然。

    隱約間,心底傳來白衣少年肆無忌憚的笑聲,「既然看不透你的心,就乾脆變成你的心的一部分,操控著它,讓人類為他們無知的行為付出代價,首先死的,一定會是你最愛的那個女人。」

    身子隱約微微一顫,安倍晴明知道,這樣,自己的意識會被消磨,法力即被操控,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沒有思想,只會屠殺的陰陽師。

    完全沒有想到呢,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應該不寒而慄,不是嗎?

    然而,安倍晴明的嘴邊竟然揚起一絲笑意,「我愛的人啊」,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啊。

    安倍晴明忽然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正是葛葉夫人當日所贈的那把。他舉起手中的匕首,忽視匕首刺過身體帶來的疼痛,竟把匕首直直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你想要幹什麼!」被刺中的心臟尖叫著。

    「呵呵——」口中不斷的流出鮮血的安倍晴明低笑道,「不是說要變成我心的一部分嗎?只要這樣做,你還可以嗎?」說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樹林中鋪滿落葉的小徑上,林偌雅和原博雅正在焦急地尋找著安倍晴明的身影。隨著焦急的腳步、疾掠過的冷風,林偌雅髮髻間的琉璃相互碰撞,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正一點一滴地逝去的沙漏裡的細沙,緩慢卻毫不留情地展示著時間的殘酷。

    尋找著,忽然,那個白色的熟悉身影出現在了兩人視線中。當看到安倍晴明胸口插著那把匕首躺在林中時,原博雅驚呼,林偌雅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她飛奔上前一把抱住安倍晴明,手指輕撫到他冰涼又細緻的臉龐上,動作是那般溫柔卻又無法抑制住的一陣顫抖。隨後,立刻看到他胸前觸目驚心的傷口。

    「晴明!」林偌雅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慌和無助,豆大的淚珠無意識的便滑落下來。

    「晴,晴明」原博雅的聲音帶著哭腔。

    睜開眼睛,看到林偌雅煞白的臉,安倍晴明虛弱的安慰道,「我沒事,偌雅。」然而,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又吐出一口血。

    「晴明,你別說話,我,我!」看著安倍晴明胸口那把冰冷的匕首,林偌雅惶恐,無助的看了一眼原博雅。

    「先,先替晴明止血吧。」同樣慌了神的原博雅手忙腳亂的正替安倍晴明按著傷口。

    然而,要止血,首先應該拔出那把匕首。安倍晴明對著林偌雅微微點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晴明,你忍一下」林偌雅含淚點點頭,她知道,這時必經的一步。咬咬牙,她狠心的握住了匕首,隨後,用力一抽——瞬間,滾燙的鮮血濺到臉上,讓林偌雅的臉如同被火燎了一般生疼。

    因為劇痛,安倍晴明的臉扭曲著,張開嘴大口大口喘著氣,額上覆上了一層汗滴。

    「晴明,你忍一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原博雅手忙腳亂的撕下自己的直衣下擺試著按住安倍晴明的傷口。然而,鮮血卻瞬間染紅了一塊又一塊衣料。

    看著安倍晴明微弱的呼吸,白皙的雙手無力的癱放在身體兩側,如同被折斷羽翼的蝶……林偌雅的呼吸幾乎屏息。她扔掉手中傷害了安倍晴明的凶器後,她用比剛剛拔出匕首的時更加決然的眼神望著自己深愛的人,同時,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手腕,推開原博雅,讓殷紅的血液順著手指留下來,滴到安倍晴明胸前的傷口裡。

    「你在幹什麼!」已經猜想到她要幹什麼的安倍晴明試圖制止她,「偌雅,快住手,太危險了!

    這個丫頭竟然想要給他實施血咒!

    「不行!我不會停下來!除非你沒事!」林偌雅忍著淚,固執的說道。

    「博雅,你還愣著做什麼,趕快把偌雅拉開。」安倍晴明無力的對身邊的原博雅叫道。所謂血咒,指的就是通過血液把一個人的生命力分給另一個重傷的人,希望以這個人的力量可以挽救另一人的生命。可是,如果施咒者本身法力不夠,很可能就會因為而靈力枯竭而死。

    早已經愣在一邊的原博雅驚醒般的想起身。

    「如果你想晴明就這樣死去你就拉開我。」沒有移動半分,林偌雅堅定的對原博雅說道。

    白衣勝雪,映襯著血跡點點,燦爛而殘酷的美麗,卻都不及情人的眼淚——一往而情深,生相隨,死相從……

    夜很靜……失去了明月輝耀,廣袤夜空中的浩繁星辰,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迷離而哀傷。

    院中,微風輕拂,夾雜著夜的孤獨與冷意。

    令人窒息的寂靜,沒有月亮,沒有星辰,夜晚的漆黑,似乎要把一切吞噬。

    安倍晴明、安倍晴明……。

    黑暗中不斷有人呼喚自己,想回應,卻怎麼也出不了聲,連眼睛也睜不開,只感覺到好似有一股洪流要將整個人捲走般的昏昏沉沉,身體急速下沉著,向不為所知卻更黑更暗的什麼地方墜落……。 心頭有什麼在熊熊燃燒著,可是卻又無力也無能去追究……

    床榻前,林偌雅緊緊的握著安倍晴明冰冷的手,獨有的湖面結冰的香味,淡淡的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烏黑的發,白皙的手臂,將滴落其上的晶瑩淚滴襯得如寶石般閃閃發亮。

    「晴明,你醒一醒,晴明!」林偌雅低聲的說著,淚水不停的滴到安倍晴明的臉上、手上。

    「別丟下我一個人,我怕,真的好怕」林偌雅把臉貼到了安倍晴明的額頭上,閉上眼睛,任淚水無意識的流著。

    「晴明,你是我在這個不屬於我的時空裡唯一羈絆的人啊,我不可以沒有你的。我不想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不想再也聞不到你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想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不想,不想……所以,求你,快一點醒來」不敢睜開眼睛,心宛如針刺般疼痛著沉下去……

    白皙修長的指尖,沒被人留意的,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滴到臉上的溫熱的東西是什麼?是淚水嗎?

    為什麼要哭泣?

    不要哭,偌雅,不要哭。

    我並沒有離開你,只是,我太累了,想要歇一歇而已。

    太累了,累到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偌雅,不要哭,看到你哭,我的心會更痛!

    時間緩慢的消逝,「吱呀」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林偌雅沒有回頭,「博雅,怎麼還沒回去,你出來這麼久,王妃會擔心的。」雖然是在對原博雅說話,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昏睡中的安倍晴明。

    「唔,我記起家中有棵從唐國帶回的老參,據說是醫治傷病的良方,所以匆匆回去向母親大人討了來。」原博雅一邊說一邊捧著一碗湯汁跪坐了過來,「蜜蟲剛剛指點我將它熬製成汁,趁熱喂晴明喝了,我說不定會對身體有好處。」

    「是嗎?」聽是對傷勢有好處,林偌雅連忙將湯汁接了過來。

    「雖然那些醫官說晴明的傷勢已經穩定了,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可惜保憲大人去了唐土,要是他在就好了。」看著林偌雅費勁的將湯汁悉數的喂安倍晴明喝下,原博雅喃喃的說著,「晴明,你好些沒啊?」

    「好多了,有博雅這一味藥,自是藥到病除。」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是他的聲音。

    「晴明」林偌雅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緊緊的握住了安倍晴明的手,淚水從面頰上滑落,臉上出現了如煙花般稍縱即逝的純真笑容,「晴明,你醒了?」

    「晴明」原博雅也立即撲了上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咳咳咳咳,博雅,你很重知不知道?」看著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撲到自己身上來的原博雅,安倍晴明無奈的歎息著。博雅大人,你搶了偌雅小姐的動作了。

    「啊,對,對不起,晴明,看到你醒來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原博雅連忙起身,一時不知所措的尷尬的望著好友。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傷口碰痛了?」看著臉色蒼白的安倍晴明,林偌雅的臉也刷的白了。

    「沒有。」安倍晴明微微的搖搖頭,迎入眼簾的是白皙臉龐上淺淺的笑容,輕輕的將臉色和自己同樣蒼白的林偌雅拉入了懷中。

    一層淡淡的溫情瞬間縈繞了整個房間,向來遲鈍的某人此時竟開竅般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還痛嗎?」林偌雅輕輕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安倍晴明的胸口處。

    「有一點點,嚇壞了吧?」安倍晴明完美的唇邊抿出了一道溫柔的笑容。

    林偌雅無聲的點點頭,輕輕的撫摸著安倍晴明的傷口,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在他胸口。

    一瞬間,林偌雅心中在感謝神:謝謝你讓他醒來!

    良久

    「晴明,為什麼傷你的是母親給你的匕首啊?」林偌雅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

    「這一刀,是我自己刺的。」安倍晴明用淡淡的語氣說道。

    「什麼?」林偌雅驚愕的坐了起來,動作有些急促。安倍晴明卻還擁著她不放,手臂被高高的吊起牽動了胸口的傷口,疼痛瞬間傳遍了全身。

    「晴明,對不起,我弄痛你了。」林偌雅恐懼的急忙低頭審視白布層層包裹的傷口。

    然而安倍晴明痛苦得擰在一起的眉心瞬間舒展,映入眼簾的依然是淡淡的笑容。他搖了搖頭,將林偌雅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傷口,動作宛如徐來的風,「這麼著,就不疼了。」

    林偌雅微笑著點頭,一滴淚卻再次劃落。

    「其實,這一刀反而是救了我。」安倍晴明歎息的說道,他慢慢的開始講述昨天夜裡樹林裡發生的事,「正是因為這一刀,所以我才將白衣少年在我體內下的咒給逼出來。」隱約間,他向來波瀾不驚的雙眸中隱藏著淡淡的隱憂,瞳孔裡是一波一波襲來的漣漪……

    聽完了安倍晴明的講述,林偌雅把頭重新靠在他胸口處,聽著那裡篷勃的心跳聲,溫柔又略帶任性地說道,「晴明,答應我,再也不可以像這次這樣這樣嚇我了,永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安倍晴明內心的某個最柔軟的部分被深深的觸動,緊緊的將靠在胸口的那個人擁抱在懷裡,「我答應你。」 他把手放在她柔軟的烏髮上,重複道,「我答應你。」

    林偌雅一彎嘴角,下意識的微微抓緊領口,隨即又緩緩地鬆開,燭影搖紅襯托著她較好的面容。如果一千年是愛的期限,那就努力將它無盡蔓延;如果一瞬間會成為永遠,情願放棄所有在你身邊……

    同一個夜空下,風搖曳著紫薇花,散落了一地的幽香。

    床榻上,久遠水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微微地笑,溫宛得連風都忍不住泛起淡淡的溫情。

    「小姐,您醒了。」侍女們驚喜的走上前來說道。

    「我做了一個夢」她依舊笑著,博雅大人麼?她在夢中夢見心上人了,他為她梳理劉海,為她著急擔心……。

    瀰漫在空氣中的是紫薇花淡淡的味道,充滿戀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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