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之遺落的水晶 第2卷 泣血之劫(一)
    連日的雨後終於迎來了陽光,「晴明……」晴明府邸的這一天,從原博雅的大呼小叫中開始了。

    「啊……」然而,進入屋內的原博雅卻發出一陣慘叫,「這……這……」

    外廊地板上,只見一隻白狐懶洋洋地趴著,面前擺著一壺酒,已經喝了少許。聽到原博雅進來的聲音,白狐也只是把頭歪了一歪,睜著圓圓的小眼睛瞪了他一眼,重又恢復到跟地板親密接觸的狀態下了。

    原博雅顧不到手上的酒和香魚,衝到白狐面前,一把抱起它:「晴明,晴明你怎麼了?你……你真的恢復原形了?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博雅,你再說一遍,你剛才說什麼?」 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繞進耳邊。

    「啊啊啊,說話了。果然是晴明。晴明,你快變回來啊,這個樣子,我實在不習慣啊。」 原博雅著急的大聲說著。

    「啪」的一聲,他的頭被人用力地打了一下。勉強轉過僵硬的脖子,看到的是,安倍晴明竟站在他身後,已經被氣得明顯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而林偌雅則站在安倍晴明身後,不住地笑著。

    「晴……晴明,你沒有……」原博雅看看白狐,再看看安倍晴明,呆了好半晌,原博雅才從震驚的石化狀態裡稍微恢復了一點行動能力,正好足以伸出食指指著好友,「我還以為,還以為……真好,你沒事,真好。」

    安倍晴明繼續不明其意的笑著坐了下來,撫摸著白狐那柔軟的毛。

    林偌雅跟著坐下,幸災樂禍的對原博雅說道,「這只白狐,是自己從外面跑進來的,晴明看它受傷了,就乾脆留它下來養傷。你居然,居然會以為……」

    「啊,那個,晴明,真,真是對不起啊。」原博雅憨直的撓撓頭,湊到了安倍晴明對面坐下。

    「博雅,如果我真的變成了白狐,你會害怕嗎?」見好友坐下,安倍晴明揚起了漂亮的眉毛,饒有興趣的問道。

    沒料到摯友會有此一問,原博雅一下子愣住了。而安倍晴明也將視線移到了庭院裡,一時間也不去側頭看他現在有什麼表情。

    他絕不是在害怕,只是突然的一問,他還不知道如何面對。

    看著不同表情的兩個人,林偌雅小心抱起了那只白狐,她知道,人類天性裡,就有著對非我族類的他物根深蒂固的恐懼。

    「晴明,來吧!」忽然,像深吸了口氣猛下決心,原博雅響起了豁了出去般的堅定聲音。

    「什麼啊?」安倍晴明和林偌雅都收回自己的視線,往原博雅望去。

    只見原博雅握緊雙拳目光閃閃生輝,堅決地重複了一次:「我說,來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現在就可以在我面前現出原形,我絕對會接受的!」

    「你,這個……」安倍晴明愕然的眨了眨長睫,和林偌雅相對的愣了好幾秒,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出來:「博雅,我是說如果,你還當真了啊?」

    「這、這有什麼好笑?!」原博雅一下子漲紅臉,粗著嗓子斥責。

    林偌雅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喘氣道,「真是抱歉了……。誰叫你一付準備慷慨就義的認真樣子,我實在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

    「要笑你啊。」某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喔」無力的不滿反抗聲。

    白狐看著面前表情截然相反的三人,搖搖頭,自顧的趴到了地板上,睡去了。

    「我差點忘記了,晴明,我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的。」放下酒杯,原博雅忽然記起了什麼終要的事情般。

    「什麼事啊。」打開扇子,安倍晴明笑著問道。

    「水繪小姐病了,我想你可以幫她吧?」原博雅目不轉睛地望著摯友,表情很忽然變得嚴肅。

    「病了的話應該找大夫吧。」林偌雅奇怪的說道。

    「可是,她病很久了,請了許多大夫也無濟於事,有人傳言在她閣樓附近看到鬼魅出沒……」原博雅的眼中是一片化不開的擔憂,「晴明,你一定要救她,只有你救得了她了。」

    「為什麼我一定要救她呢?」安倍晴明的語氣恬淡得彷彿置身事外般,他依舊微笑,唇邊是微許輕佻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臉,丹鳳眼和眉梢揚著淡淡的笑意,卻顯示出這個男子的優雅與溫和的壓迫感。

    「……。」原博雅頓時語塞,許久,他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兩人,「當是為了我好嗎?」他別過頭去,臉上是微醉似的紅暈,「我,我愛上的人就是水繪小姐……。」

    終於肯承認了,安倍晴明和林偌雅滿意的相視一笑。

    「好啦,你出去準備一下,晴明馬上就去了……。」林偌雅笑吟吟的說道。

    「好的。」原博雅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雲開見日似的露出了欣喜之色,飛快地跑了出去,舉止投足見竟像孩子一樣高興。

    「……。單純的傢伙……。」

    牛車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前,是久遠青陽的府邸。

    安倍晴明下了牛車,環視了一下四周,眼中泛著淡淡的諷意,一個普通的官員而已,府邸卻是如此的氣派奢靡。

    原博雅也隨即下了車,「晴明,你看怎樣,是不是有問題啊?」

    「沒進到裡面之前誰也說不準。」安倍晴明微笑著說道。

    久遠水繪……

    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呢?令博雅如此掛心……

    安倍晴明想著,腦海中閃過的是林偌雅脈脈水漾的雙眸。

    然而,當原博雅和安倍晴明走到正門時,幾個僕人卻攔住了他們。

    「請通報一下,在下原博雅,有要事要見久遠大人。」原博雅對僕人說道。

    「您稍等。」一位僕人禮貌地說道,並轉身進去通報。

    「你……不會是不請自來吧!」安倍晴明微微瞇起了眼,答案在博雅尷尬的傻笑中早已明瞭了。

    這個傢伙…… 安倍晴明挑了挑眉,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許久,門再次打開,僕人走了出來,「博雅大人,久遠大人有要事在身不能接客,您先請回吧。」

    「……」原博雅這回似乎有些丟臉了,而安倍晴明卻在一旁悠然地扇著扇子。

    「請轉告久遠大人,說我有辦法治療小姐的病,麻煩再通報一次。」原博雅不死心地再次說道。

    「這……好吧。」僕人貌似受不了他如此誠懇的要請求,遲疑了一下,還是進去通報了。然而,不到片刻他便出來了,但臉色不大好,「博雅大人,久遠大人說已經有辦法治小姐的病了,多謝美意,改日大人必定到您府上拜訪答謝。」僕人禮貌地說道,然而青灰色的臉顯然說明著他剛才碰了一鼻子灰。

    原博雅皺著眉,將信將疑的自言道,「他有辦法了?可是……」

    原博雅還想申辯什麼,卻被僕人制止了,「博雅大人,您回去吧,久遠大人是不會接見您的。」

    大概他實在無法看著這麼這位如此誠懇善良的大人被一蒙再蒙了吧。

    「為什麼?」原博雅著急地問,聽僕人的語氣,明顯感覺到久遠青陽根本沒找到治好水繪小姐的方法。

    「這……」僕人沉默了,總不能告訴他,最近,小姐被老爺下令嚴禁男性的接近,除了侍女,要接近她根本是不可能,即使她現在病了,每天也只是醫女進出,至於成年男子,是根本無法見到小姐的。

    「那麼,請再通報一次,說安倍晴明和原博雅在府外恭候多時了……」這時安倍晴明合上折扇,挑著眉,淡淡地笑了……

    片刻之後,門打開了。原博雅驚愕地望著出門來的幾位僕人,其中一位恭敬地說道,「安倍大人,原大人,久遠大人在裡面恭候二位,請進。」

    不是……有重要的事不能接客麼? 直到進入大廳,原博雅仍是滿頭問號。

    安倍晴明望著笑容可掬的久遠青陽,嘴邊一直未散去的笑更深了,或者說,嘴邊泛著越來越深的諷意。

    「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久遠青陽賠著笑臉道。在他心裡,原博雅雖然是天皇的侄子,克明親王之後,不過還是好應付,至於安倍清明……朝廷上得罪陰陽師並不是件好事,尤其是京都首席陰陽師。

    「久遠大人,水繪小姐她……」原博雅顯然憋不住了,焦急地便開口詢問。

    「來人,上酒。」久遠青陽洪亮的聲音卻毫無痕跡地蓋過原博雅的近乎呻吟的聲音。無可奈何,原博雅有些挫敗地坐了下來,眉宇之間仍是焦急。

    「很醇的酒啊!」安倍晴明依然不徐不疾的淺笑著,玩味十足地望著酒杯中澄清的酒液。

    「是啊,是天皇陛下賜的御酒。」久遠青陽陪笑道,似乎是想盡量地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久遠大人!」然而,原博雅到這時已顧不得禮數了,他徑直站了起來,「水繪小姐的病情怎麼樣了,如果有幫的上忙的地方,博雅會盡力的。」

    「這……」久遠青陽為難的望了原博雅一眼,原博雅絕對不可以見水繪,不可以讓這個男人壞了他的計劃。

    一抹淺笑掠過安倍晴明的臉,就在久遠青陽遲疑的一剎那間,房中除了原博雅,安倍晴明兩人外,所有的人都僵在了那裡。

    原博雅來不及驚訝,安倍晴明已經站起身來了,「去看看那位水繪小姐吧。」他不甚有笑意地揚著嘴角朝著走廊走去。原博雅思索片刻,隨即跟了上去。不過,他不住地回頭看,就這樣把人家定在那裡好意思嗎……

    水繪房中,清雅秀氣,標準的官宦小姐的閨房。唯一不同的是,梳妝台上有幾本漢語的詩集,牆上掛著幾幅漢字的字畫……。真難得啊,這個時代的女子可以學漢文。

    安倍晴明若無其事般進入了房間,可是就這樣進入小姐房間好嗎?然而一想到病重中的水繪,原博雅立刻毫不猶豫地也踏了進去。

    而裡屋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她昏睡著,但面容安詳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蒼白……。

    真的很美,水繪啊……。花一般秀麗脫俗的少女,如此輕和地,卻奪走了博雅溫柔的心……。

    水繪微微擰著眉……。她很痛苦吧!

    此時,原博雅忘記了所謂的禮儀,他那有些粗糙的手微微撫摸著水繪耳際的長髮,黑色的眸子裡是無盡的深情,他不善言辭,只能用眼神和動作讓她感受到他用整顆心地去愛她……。無言地喚醒她……。

    「博雅,可以讓我看看水繪小姐嗎?」望著攔在床榻前的原博雅,安倍晴明的嘴邊噙著一絲玩味的笑。

    「哦,哦」原博雅似乎被驚醒般連忙跳開,臉紅紅的閃出一個尷尬的笑。

    安倍晴明坐到床沿上,雙指抵與唇下,接著將折扇抵與水繪額頭,口中緩緩開始唸咒。

    彷彿被他的唸咒聲驚動了般,水繪的胸口忽然猛烈的跳動了起來,越跳越快,而且幾乎可以清楚的聽到沉重的心跳聲,彷彿心臟瞬間就會破體而出。

    隨著不斷重複的唸咒聲,水繪的身體漸漸顫動起來。雙目緊閉,臉上卻流露出難以形容的痛苦表情。

    「嗚。」原博雅把聲音嚥了下去,緊張地注視著。

    是個難纏的傢伙呢。安倍晴明的唇邊挑起一絲自信而高深莫測的微笑,收回折扇立在唇前,扇子的頂端緊貼著下唇,低聲的咒語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

    就在那眨眼間,一道白光包裹的黑影忽然衝出了水繪的胸口,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狹窄的屋內橫衝直撞。帶著呼呼的吼聲與千均之勢,震得整個屋子搖搖欲墜,瞬間又衝出了房間。

    「博雅,快追……」安倍晴明對大張著嘴,驚恐地注視著的原博雅說道,神情意外的顯得驚異而複雜……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