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路上我還有過猜疑，以為那些護衛是為了讓我們盡快回京才說李世民病重。但是到了李世民的寢宮，我才真正相信他的確病重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如今被陰霾籠罩著。皇后、端妃、蕭妃還有李儒都在殿內，幾個女人臉上都掛滿了哀愁，端妃平靜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皇后見到我，驚訝出聲道：「菲兒，真的是你嗎？」
「歐陽菲見過皇后娘娘、端妃娘娘、蕭妃娘娘——」
我眼神轉到李儒身上，不自覺頓了一下，片刻後才說道：「見過太子——」他似乎沒有變，哪怕此刻臉上依舊安詳平和。這就是李儒，臉上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心沒有痛了，只是面對曾經的誓言，他那麼坦然，而我顯得那麼懦弱無力。
李皓行禮道：「兒臣聽說父皇病重，特來探望。」
「快起來吧——」皇后臉色也憔悴了些。
「難為你們剛剛回京就來了，快去看看皇上吧。」蕭妃眼角還閃著淚花。
李皓抓緊我的手，牽著我走到李世民的床前。看到李世民的那刻，我無法相信我眼前所看到的李世民就是那個親切和藹的一代君王，他彷彿老了十幾歲，臉色蠟黃，雙眼緊閉。
我抽回李皓手中的手，看著李世民，輕輕說道：「皇上，菲兒來看您了。」
不知李世民是不是聽到我的話，他手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緩緩睜開了。旁邊的皇后、妃子們立刻圍了上來，齊齊喊到：「皇上——」
李世民轉頭看了看眾人，最後眼神落在我身上，他張開有些乾裂的嘴唇，低聲說道：「你回來了？」
我急忙應道：「嗯，菲兒回來了。」李世民的樣子讓我看了，說不出的難受，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病成這樣。
李世民再次張開嘴說道：「你們都出去，朕有些話要對菲兒說。」這些話似乎用了他很大的力氣，說完後，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眾人一時還沒有反應，只聽到李儒說道：「兒臣先告退——」有了李儒的表率，其他人陸續也出去了。
李世民掙扎著似乎想坐起來，我急忙將他扶了起來。我擔憂的說道：「皇上有事可以等身體好了再召菲兒，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
李世民指著桌子，說道：「給朕倒些水。」
喝過水，李世民精神好了一些，他看著我說道：「朕怕這些話，現在不對你說，將來便沒有機會了。」李世民接著說道：「菲兒，你有沒有怨我將你指給皓兒？」
我哪裡想到，李世民要對我說的會是這些，我使勁搖了搖頭，說道：「菲兒沒有怨過，菲兒現在甚至很感激皇上，現在的我很幸福。」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李世民顫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皇帝是不應該有愛的，但朕卻動了兩次心。端妃我已經還了她自由，而你呢？如果你現在沒有幸福，朕怕是死了也無法安心。」
「不要說這樣的話，皇上一定會好起來的。」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我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如今有你的話，朕就放心了。」李世民笑得很勉強，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