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坐在桌旁,對著豆大的燈火發呆。我擁有一般女子所渴望的一切,顯赫的家世,絕世的容貌,癡心的追求者,然而我還這般不快樂。難道是我奢求的太多了?這個問題我思索了好幾天,卻一直得不到一個答案。
白日裡對洛政說的話的確出於真心。若我選擇和洛政遠走高飛,我可以獲得暫時的平靜,但是恢復理智的我卻不能做這樣的選擇。
也不知想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我有些奇怪,我早早就吩咐小翠莫要來吵我,此刻又是誰來叫門。我喊道:「是誰?」
一個男子略微沙啞的嗓音說道:「小姐,我是阿木。」
我吃了一驚,阿木歸來後就另外府第居住,今天深夜怎麼會來。我打開門一看,果然是阿木。
阿木拉著我的手說道:「小姐,走吧。」
「走去哪裡?」我更奇怪,阿木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阿木認真的看著我說道:「小姐你的心思阿木知道,那天你喝醉,我將你背回去時,你口中念的都是二皇子的名字。我已經準備妥當了,你與二皇子遠走高飛吧。」
我啞然,原來那天是阿木將我背回去的,而我竟然那麼失態。
阿木哪容得我發呆,有些著急的說道:「快走吧,若再不走,恐怕沒機會了。」
我腦子一下子短路了,阿木是讓我與李儒私奔。經過幾日平息的心思開始蠢蠢欲動,氣血也有些衝上頭腦,難道我煩惱了許多日的事竟還可以這樣圓滿的解決。
我一下子想不到別的事情,恐怕也來不及收拾些什麼,空著手由阿木拉著我出了門。原來阿木觀察了幾日,發現後門這幾日都無人看守,才偷偷進來帶我離開。
踏出歐陽府的時候,我興奮不已,腦中想的全是幸福美滿。阿木很細心的雇了一輛馬車,我上了馬車,才發現阿木還準備了些衣物乾糧銀票等物。我頓時感動萬分,他什麼都為我想到了。
馬車車輪碾在街市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我甚至有些害怕,擔心被人發現,一下將我抓了回去。
我懷著既興奮又害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掀起車簾子,查看外面的動向。夜裡街市人的確很少,偶爾有人路過,我急忙放下簾子,過了一會又忍不住掀起簾子偷看。
這樣狀態一直維持到接近李儒府第時,我才稍稍冷靜了一些。待我看到那個我所有希望的所在時,我幾乎有些熱淚盈眶,我終於可以獲得我所要的幸福。
阿木將馬車停了下來,他打起車簾對我說道:「小姐,快進去找二皇子吧,你們現在走,明天就沒人可以找到你們了。」
我突然有些害怕,我該怎麼和李儒說呢。和他說,我們一起私奔吧,走得遠遠的;還是和他說,李儒我不可以沒有你,我們到一個沒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吧。
阿木見我發呆,有些著急的說:「小姐,你在想些什麼?要快啊。」
我也很著急,可是越著急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對阿木說道:「先不急,讓我想一想吧。」
阿木看了看我,只得放下車簾。我愣愣的望著車簾,頓時迷茫了起來。我終於想到了一個我忽略的問題,李儒是否願意跟我走呢?他該是知道我的心意的,為什麼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我若去找他,他會和我一起走嗎?
我再次打起車簾,看著那個不算太遠的府第。耳旁突然響起李皓的聲音,「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嗎?」我猛然回頭,車內卻只有我一人。我跌坐在座位上,咬著嘴唇,不死心的望著車簾。
過了許久,我終於說道:「阿木,我們回去吧。」
阿木著急的說道:「小姐,你說什麼傻話?」
「我沒有說傻話,你就當我那夜說的是傻話吧。」兩行清淚落下,我心中暗暗說道,李儒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為你落淚。我以為我可以一直等你,可是我做不到了,在你放棄我的那刻起,我的心就再也不受我控制了。
馬車終於緩緩駛開了,我強忍著最後看一眼的念頭,再不動手去打開簾子。隨著馬車的前行,我搖搖晃晃的坐在車內,流完最後一滴眼淚,我心頭的重壓似乎也減輕了很多。若學得會放手,的確可以輕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