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精神恍惚,滿腦子只想著阿木。那個搶荷包的阿木;那個向我借銀子的阿木;那個深夜為我送蓮子羹的阿木;那個堅毅的說要保護我的阿木……我古怪的想,他會不會也穿越去一個也許我所知,也許我所不知的世界。我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穿越豈是人人都會遇到的。
我走了許久,待我略微回神,我發現自己沒有走在回房的路上,反而是向御花園的亭子走去。
我沒有停止腳步,現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靜一靜,希望今日趙靜雅和五皇子不會再出現在亭子中。
幸好亭子中空無一人,我看著亭子,眼淚嘩一下就掉了下來,若不是阿木,哪有那個秋日裡快樂唱歌的歐陽菲。
我緩緩走到亭子深處坐了下來,因為春天的到來,亭下的池子已經有了潺潺的水聲,我覺得池水彷彿流在我心頭一般,冰涼涼的。眼淚從掉下來的那刻起就沒停過,聽著嘩嘩的水聲,我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痛哭後的我,心情並沒有好多少,沒有月亮的晚上,只看得到宮中的點點燈火,昏黃的閃爍著。我是個怕黑的人,今天因為心情的原因,卻格外願意將自己藏在黑暗中,彷彿只有這樣才可以隱藏自己的罪惡。
靜下心後,我想到,其實阿木未必是出事了,也許是有事耽擱了,也許是海風不順,回來的遲了一些。至於三皇子針對歐陽家一事,我雖然有責任,但大哥也絕對不會貿然將歐陽家推入危險之中。這樣想後,我心情略微好過些。
北方春日的夜晚依舊寒冷,既然心情已經好些,我也打算回房休息,今天折騰一天,我真可謂是心力俱勞。大概坐久了受了些寒氣,我的腳都發麻了,我跺了跺腳正預走,忽然亭子外閃過一個黑影。
我打了一個激靈,大喝一聲,「是誰?」
黑影一轉眼就消失了,我的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不會見鬼了吧,我快步走出亭子,左右張望卻什麼都沒看到。
忽然,身後有人推了我一把。
「啊——」我驚呼了一聲,我正站在池子邊,身子一個不穩就掉進了水裡。
跌入水中後,我瞬間被寒冷包圍了,我不會游泳。在冰冷的池水裡,我的眼睛睜不開,腦子也空白了,手使勁的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出水面,想呼救,水淹進我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終於掙扎不動了,鼻子裡嘴裡都有水淹來,身子也一點一點向池底沉下去。在失去意識的最後片刻,我想到上天大概要放棄我了吧,或是上天覺得該懲罰我的所作所為了吧。
「菲兒快醒醒——」我耳邊隱約傳來呼喚聲,接著感覺臉被人拍得好疼。我緩緩睜開眼,印入我眼中的是皇后,眾多的燭火照著她明黃色的衣裳,晃得有些刺眼。
恢復知覺的我,先是迷糊,接著立刻想起了那個黑影,我強忍住生水給我帶來的不適,拉著皇后的衣袖說道:「姑媽,有人要害我。」
聽了我的話,皇后緊張的臉色反倒緩和了,她平靜對身邊的宮女說道:「你們還站著做什麼,趕緊扶歐陽女官回去休息。」
說完後,皇后用只有我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菲兒且安心休息,姑媽知道了。」
我原還想說黑影一事,但夜風吹過,我打了一個噴嚏,再想說時,周圍的宮女已走上前來為我披了件披風,將我扶了起來。
天氣真冷啊,我一路走,一路發抖,落下池子時喝了不少生水,整個胃都翻騰得難受。宮女們恭恭敬敬的攙扶著我,我本想問我是怎麼得救的,結果剛張口又是一個噴嚏。我打過噴嚏再看宮女們,個個都是一臉小心翼翼,也只得作罷。
還未到房間,桃紅早已看到我,見我一副落湯雞的模樣,飛也似的上前扶著我,焦急的問道:「菲姐姐,你怎麼了,怎麼渾身濕答答的。」
我勉強笑道:「沒什麼,你去準備些熱水,我想洗個澡。」接著對攙扶我的宮女們說道:「多謝各位送我回來,還請先回去吧。」
宮女們見已將我送回屋,答應著回去覆命了。我見人走遠,終於忍不住,扶著柱子乾嘔起來。
「菲姐姐,你到底怎麼了?」桃紅為我拍著後背,擔心的問道。
我不敢將有人推我的事告訴桃紅,生怕嚇到她,只搖了搖頭問道:「熱水可準備好了?」
「嗯,姐姐再等一會,熱水一會就送來。」桃紅輕輕將我扶起,攙我進屋子。
泡過熱水澡,我捂著暖手爐坐在椅子上任著桃紅替我擦頭髮,我很想思考一下整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有人不小心將我推下池子,還是蓄意而為。但是大概是因為受了涼,沒想幾下,腦子就疼得利害。雖然暖手爐很暖和,但是我還時不時打個噴嚏,我不由苦笑起來,大概我是又要病了,前世我體質那麼好,怎麼穿越後,身體這麼嬌弱。
沒有吹風機,頭髮擦也擦不幹,我苦笑著說:「桃紅,別擦了,我想睡了。」
「菲姐姐,頭髮不擦乾些,對身體不好呢。」桃紅從見到我的那刻起就沒停止過擔心,聽我說想這樣就睡,更是擔憂不已。
我當然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渾身上下傳來的寒意讓我更清楚一點,我如果不趕緊上床睡覺,恐怕會病得更利害。
我剛剛由桃紅服侍著躺下,忽然想起一事,我對桃紅說道:「桃紅,今夜你伴我睡吧。」想起那個黑影,我有些害怕。
桃紅以為我是受了驚嚇,也沒多問,點頭答應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