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卻是要去洛政家的。昨天歐陽夫人就已告訴我,趙家小姐年前已與洛政完婚,兩人可謂天作之合,結婚後夫唱婦隨。我聽後莞爾一笑,若真是如此,也算了我一樁心事。
因為只有我沒有當面向洛政賀喜,所以只有歐陽夫人一人陪我去洛政家。一路上,我都在想同一個問題,趙家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是否配得上洛政。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門房小廝顯然早得了命令,只見他上前拱手道:「請歐陽夫人、小姐隨我來,少爺與少奶奶正在前廳等候。」我與歐陽夫人相視一笑,歐陽夫人道:「政兒真是細心,知道我們要來,連這些都考慮到了。」
洛政家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一草一木和我最後一次來都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物是人非,洛政已經不是那個我可以隨意粘著的表哥,而成為另一個女子的丈夫。我記得前世曾看到過一句話,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一成不變,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原地等你。我不禁歎了口氣,女子大概都是這般吧,擁有時總是不置可否,一旦不再擁有總是不免唏噓。
只這幾步,我們就到走到了前廳,迎面而來的是洛政。恍然間我似乎回到第一次見洛政情景,他是翩翩君子,而我是個心慌意亂的小丫頭,現在想起不免有幾分好笑。
那就是趙家小姐吧,我稍移眼神便看到洛政身後站著一位端莊的女子。她身著一身月牙色碎花曲裙,身上雖然沒有佩帶什麼金銀之物,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秀雅的氣息,一看便知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單看她的舉止就能看出她性子溫和,沉著穩重,此刻她正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我。果然與洛政是天作之合,我心中暗道。
待歐陽夫人與洛政見過禮,我上前道:「許多時日不見表哥,菲兒還有些牽掛,幸而見表哥更勝從前。」我又轉頭對趙家小姐道:「這位便是表嫂吧。我聽得眾人讚歎,心中本還不信,今日一見方知眾人所言不虛,菲兒看了仰慕得很。」
趙家小姐聽我誇她,淺淺的笑容不曾有變,她對我說道:「早聽得人說歐陽表美容貌傾城,今日一見真叫婉如自慚形穢。」
歐陽夫人見我二人和睦,很是高興,「沒想到你二人竟如此投緣。只是你們再繼續說下去,我都不知該往哪站了。」
我與趙家小姐兩人相視一笑,洛政用一貫的儒雅笑道:「還請姨娘上坐,政兒失禮。」
大家依著主次坐下,旁邊家僕隨即端上茶水。我喝茶間偶爾看了幾眼洛政,只見他神態自若,既沒有所娶非人的神色,也沒有新婚的大喜;又見趙小姐在一旁臉色也是淡淡的微笑。我心想,這就是古代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歐陽夫人對洛政的喜愛一點不亞與自己的親生兒子,洛政親娘未出嫁前與歐陽夫人甚為親密,只可惜去世得早,不然我也想看看這位姨娘是如何教出洛政這樣的好兒子。
「菲丫頭來了——快讓我看看——」我一轉便看洛老奶奶,她正由人攙扶著進了前廳。我又驚又喜,驚是她身體竟不如以前,喜的是她依舊這般牽掛我。我急忙上前扶住她道:「菲兒在此,菲兒自當進屋拜見奶奶,奶奶為何出來?」
洛老奶奶笑容可掬的說道:「我知道菲丫頭孝順,只是我想念得緊啊。」
趙家小姐笑道:「若不是洛政硬是不讓,奶奶原本還想在前廳侯歐陽妹妹呢。」
「還不是你讓洛政攔著我。」洛老奶奶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我急忙說:「表嫂也是為奶奶你的身體著想啊。」
歐陽夫人在旁笑了起來,「菲兒,你當洛奶奶真是生氣呀。這京城中誰不知道,洛奶奶疼這個孫媳婦,疼得比孫子還緊些。」
鬧半天原來是是我沒搞清楚狀況,我自己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我看了看旁邊的洛政,他也是好福氣,能得個好妻子,不但鄰里稱慕,連洛老奶奶也如此歡喜。
再看看趙家小姐,我更是覺得她不簡單,早聽歐陽夫人誇她不但會持家,在布莊生意上還能助洛政一臂之力。我自問是沒有這個本事,若是我嫁人,恐怕是只能閒著做少奶奶。
洛老奶奶見比點破,哪有一絲氣惱,臉上笑成一朵花。
再到同桌吃飯,洛政是沒有像以前那般給我夾菜,倒是趙家小姐連連為我夾菜,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洛政臉上招牌式的微笑如以前一般溫暖,我從心底真心祝福他們幸福。
臨離別時,趁大人們正在話別,洛政也在較遠處,我走近趙家小姐道:「奶奶雖不是我親奶奶,不過菲兒卻將她當親人來看,還煩表嫂多費心。」
「妹妹放心,我定當好好服侍她老人家。」我知她定會如此說,但親耳一聽卻是真正放心。
「表哥平素勞累——」話只說了一半,我便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洛政雖是表哥,但我也不該表露過多關心。
趙家小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婉如曉得——」
我還想說些什麼,歐陽夫人已經在旁喚我上車,我只得急急說了一句,「你與表哥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