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很晴朗,氣溫微微有些高,我坐著馬車第一次進入皇宮。我是看過故宮的,但這座京城中建築和我所見過的故宮完全不一樣,大概是因為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作品,所以風格相差甚遠。大齊以黃色為尊,所以整個皇宮的色彩基調都是明黃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晃得我眼都有些花了。
剛到宮外的時候,我還掀起簾子看皇宮,待到馬車進了宮門後,我還想再看,歐陽夫人卻輕輕的拉住我的手,低聲道:「菲兒莫要亂動。」我只得乖乖垂手坐著。
馬車停了又走,走了又停。也不知多少次,馬車再次停下時,歐陽夫人對我說道:「到了,我們下車吧。」
我輕聲應了,小翠沒有來,我便自己捧了裝著小豬擺飾的錦盒。下車後,我看著宮殿門上的大匾「鳳鳴殿」,想來這便就是皇后的寢宮了。歐陽夫人在馬車上已經告訴過我,今天的壽辰是要在後花園辦的,我們見過皇后也要去後花園等候。那些後宮嬪妃今天要先到鳳鳴殿來給皇后請過安再與皇后一起過去,至於歐陽老爺雖然是國舅,卻也要與大臣一般在後花園等候。
大概是我們來了有些早了,鳳鳴殿內並沒有嬪妃,老成的宮女認得歐陽夫人,請我們坐下後,便去裡頭請皇后娘娘。我坐下後,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宮女,那些宮女們一律穿著明黃色的衣裙,沒有過多的點綴。面對我好奇的目光,宮女們臉上沒有一絲異樣,彷彿沒看到我在打量她們一般,我看的無趣,想起歐陽夫人出門前交代我不要造次,也不再四處張望,安心與歐陽夫人等待皇后娘娘。
不一會,宮女就出來,但皇后卻沒有出來。宮女對我們說道:「皇后娘娘請兩位去裡邊相間。」歐陽夫人聽了宮女的話,微微點頭對宮女說道:「有勞帶路。」
宮女領著我們在鳳鳴殿內拐了幾個彎,在一個房間的門口站住。宮女隔著門,恭敬的說道:「皇后娘娘,歐陽夫人與歐陽小姐已帶到。」歐陽老爺因為經商並無官職,大哥也只是個小官,所以宮女只稱呼我們為夫人小姐。
「請她們進來吧。」皇后的聲音很悅耳,聽在耳朵裡說不出的舒服。
宮女推開門,請歐陽夫人和我進屋。屋中用了不少綢子裝飾,顯得富麗堂皇,在落後的古代,一般家庭的牆壁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哪怕是有錢人家也不敢隨意在屋中裝飾綢緞,唯恐遭人議論。
皇后正坐在梳妝台前讓宮女為她挑選頭飾和衣裳,她烏黑的長髮正撒在肩頭,從她的背影我看得她是個極有風姿的女人。我們再走近幾步,一件東西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鏡子!竟然是我每天對著銅鏡時都要懷念上幾遍的東西,我沒想到皇宮中居然會有水銀鏡。
聽到我們已進房間,皇后緩緩轉過身,我卻依舊還是盯著鏡子發呆。歐陽夫人看到我失態,拉了我一把,說道:「皇后娘娘近來可好,菲兒第一次進宮,請皇后娘娘勿怪她失禮。」
歐陽夫人的話才讓回過神來。我暗自好笑,不就是面鏡子嗎?我怎麼像個沒見過市面的人一樣緊緊盯著不放呢。其實也不能怪我,穿越了幾個月,雖然常聽別人稱讚我美麗,但我卻一直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臉是方是圓。
我也屈身說道:「請皇后娘娘恕罪,菲兒只是從未見過此物,才望得出神了。」
皇后微微一笑,說道:「此物是四皇子送來的,說是西洋之物,難怪菲兒沒見。自從進了宮,我是有許多年沒見菲兒了,快過來讓我看看變了多少。」
皇后有令,我怎敢不從,將手中錦盒放在桌上,乖覺的走到皇后面前,任她看。她微笑著打量了我一番,近距離下,我也將她偷偷看了個遍。皇后是個標準的古典美人,雖然是三十來歲的人,但歲月在她臉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皮膚光潔的如同嬰兒一般,皇后的身份讓她神色中透著一股貴氣。
「菲兒再長大些,恐怕要成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呢。」皇后打量了我一番後,發出這樣的感慨。如果是往常,我又要樂一番了,但是現在看了皇后的容貌,我有點自慚形穢,倒高興不起來。
皇后彷彿看出我的不自信,笑著拉我在她旁邊坐下,又見她伸手將鏡子拿在手中,舉到我面前說道:「菲兒不相信本宮的話的嗎?抬起頭來看看。」
既然有了允許,我自然迫不及待的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這一看卻將我看傻了,怎麼會是這樣,鏡子中印著一個極美麗的女子。這是真的嗎?我伸手摸摸鏡子,想看看這是否只是一副畫,只見那鏡中人也呆呆的看著我,伸出手來。直到我手指傳回鏡面冰涼的感覺時,我才醒悟過來。那的確是「我」,那個在一次高燒後煙消雲散的女子。
既然醒悟了,我將手收了回來,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屈身行禮道:「皇后娘娘請恕罪,菲兒冒犯了。」
皇后仍是微笑著,美麗女子和善的笑容往往會讓有一種安心的感覺,「菲兒小時候還喚我姑姑,如今長大了卻不像小時候那麼親近了。」我正想辯解,皇后又說道:「不用多說告罪之類的話了,我在皇宮內卻是聽煩了。」
接著皇后臉上露出一種厭倦的神色,我心中對她很是同情,有什麼比一個被冷落的皇后在深宮更淒涼的呢。明明貴為一國之母,不但享受不到為人父母的喜悅,甚至連夫君都對她冷漠,這該是怎樣一種心情。
皇后大概也意識到當著許多人面說這些話不合適,對周圍的宮女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宮女們有了皇后的命令,挨個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