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來襲,明月高懸,月色如水,映照著院子裡的扶蘇木。
鞦韆架上,偌瑤安靜的坐著,不知是不是錯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笑越來越少了。
淡淡的愁起,她的視線,似乎凝固在了院子裡那幾盆凋零的菊花上。
此刻,扶蘇木在她頭頂簇擁如傘,沒有風,但偶爾依然有花絮散落。月光中,彷彿是不堪月光之重。
「偌瑤,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這時,毛小方從外面進來。
「你和宋隊長談完事啦。」偌瑤沒有回自己的視線,仍是望著那幾盆花。
「嗯」毛小方走近些,在鞦韆的對面的石桌邊坐下,他注意到了她的視線。
「小方。」這時,偌瑤收回了落在花上的視線,看著毛小方,「為什麼花會謝呢,是不是就和人一樣……花謝了可以再開,可是人死了呢……」她的聲音有些恍恍惚惚的,是在為那個女人難過。
「可能,這就是生死的無常吧。」毛小方淡淡的一笑,偌瑤的神情,讓他隱隱的不安。
「生死無常」偌瑤呢喃的了一下,下意識的,定定的看著毛小方,心裡,是難以描述的酸楚。
「怎麼這麼看著我?」毛小方一笑,微微有些吃驚,這樣的注視。
偌瑤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是想了一下。看著毛小方,「生死無常,所以,我們一定要珍息眼前人對嗎?」
珍惜眼前人,毛小方下意識的一怔,「是啊,珍惜眼前人」是啊,不過為什麼,看著眼前的你,我是不是一定可以珍惜的了。微微的漣漪在眼中泛起,悄無聲息的洩露著毛小方心中的不安。
偌瑤盈盈一笑
而這時,毛小方心中突然一驚!
本能的,不瑕多想閃身過去,翻手捏訣,下一刻,偌瑤便輕輕睡倒在他懷裡。
「誰!」毛小方的聲音一時間凜冽。
忽然,院子裡裡,一個人影忽然從院牆中走了出來,雖然朗朗明月,但卻無法看清楚身型和面貌。
「呵呵呵,不愧是天道派掌門啊,我自認已經非常小心了,但你卻能如此輕易的發現了我。」人影呵呵的笑著,望著毛小方懷裡的偌瑤,「看來,這位偌瑤姑娘很是讓你擔心啊。」
「你到底是誰,想怎麼樣?」毛小方望著人影,臉上雖無任何表情,可是眼中卻閃過凌厲。
「呵呵,我是誰不重要,你怎麼不問問你懷裡的這位偌瑤姑娘是誰呢?」黑影似乎是驚奇的說道,「你沒發現這段時間,來找她的人特別多嗎?」
「……」毛小方不動聲色,這個問題,他自然想過。
「怎麼樣,不如你把她交給我,這樣,誰都不會有麻煩。」黑影繼續說道。
「交給你,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毛小方微微揚眉,正色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呵呵。」黑影一笑,「放心,我今天來不是要和你交手,我只是來報個信。不知道在你毛小方師父心裡,整個甘田鎮村民的性命和這個丫頭一人比起來,哪個更有份量?」而後一拂袖,已突地遁化虛空,無蹤無跡。
摞下這句話的人消失了,只留下了悄然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和寒冷。
毛小方的視線凝固在這片冰冷,絲毫沒有氣息的塵埃裡,久久無法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收回視線,看著懷裡的偌瑤,毛小方心裡的不安更加重了。
這時,「還不出來」毛小方頭也不抬的淡淡說道。
「喵」這時,一個又黑影「咻」的一聲從房頂竄下,定眼看去正是卡卡。
「卡卡,這麼晚了,你來這有事嗎?」毛小方淡淡的問道。
「我都在你這呆了好幾天了,你現在才發現嗎?」卡卡不滿的說道。
「是師妹讓你來保護偌瑤的?」毛小方說道,師妹,你也意識到了什麼嗎?
「不然,你以為我是吃飽撐著了?」卡卡沒好氣的說道。
「……」毛小方不語,似乎若有所思,「卡卡,你先回去,替我給師妹帶個口信,查查土御門。」說完抱起偌瑤,頭也不回的向房間走去,心中波瀾漸起——接連的事端,一件件看似無關,卻一件件的都存在難以撩開的牽連,難道……他不忍再想,看來,甘田鎮又有麻煩了。
「@#¥%……*」而剩下的某只心裡又是一頓狂罵,我,我後媽生的啊,個個當我廉價勞工。
伏羲堂
一早,阿海。阿初。阿秀他們就起來了,打掃庭院,練功,一切一如往常。
寒冬的天,雖然有些寒冷,但是陽光依舊燦爛,廣闊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雲朵,抬頭望去,顯得那麼高遠,並且碧藍的近乎透明一般。
「毛師父,毛師父……」這時,張伯急急忙忙的從外面一路喊進來。
「張伯,有事嗎,師父在後院練功。」阿海連忙停下手上的事,問道。
「出事了,有狐妖作怪啊。」張伯緊張的說道。
「狐妖?」阿初也跑了過來,「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它現在在哪啊,總之,就是出事了。」張伯急急的說道,「毛師父,快去叫毛師父啊。」
「阿初,我去叫師父。」見此,阿海點頭應道。
張伯家
毛小方帶著阿海阿初趕到時,張伯的門口已經圍了好多看熱鬧的村民,舒寧,宋子隆帶著人,也都在那裡。而張媽則坐在雞窩前的石頭上一直哭,雞窩周圍,血跡斑斑,散落了一地的雞毛。
「毛師父」見毛小方過來,宋子隆和舒寧立即上前。
「子隆,你也在啊?」阿海招呼道。
「毛師父,是不是真有狐妖。」宋子隆解到村民來報特地趕來。
「我先看看」看著眼前的景象,毛小方也不能立即做出判斷,「阿海。阿初」
「是,師父」阿海阿初立即會意,拿出隨身帶來的羅庚開始分頭在周圍查尋。
毛小方走近雞窩,半蹲下來仔細的檢查地上的血跡以及殘留的痕跡。
「你們怎麼可以肯定是狐妖呢,現在是冬天,可能就是一些餓了來覓食的狼啊之類的也說不定啊。」舒寧一邊拍照,一邊奇怪的問著看熱鬧村民。
「什麼狼能這麼厲害啊,張媽天沒亮還聽見那幾隻公雞打鳴,就這麼一小會兒,起來就發現雞都沒了,除了這一地的雞毛。」村民立即篤定的說道,「這不是妖怪干的還會是什麼啊。」
「就是,就是,說起來,我夜裡起來上茅房的時候,好像就發現有個白影子飄啊飄的,一定就是狐妖了。」住在張伯隔壁的牛大叔立即接口道,還繪聲繪色的描述起那個白影。
聽著牛大叔的描繪,村民們就更相信是狐妖出來作怪,還吃了張伯家的雞。
「師父」這時,阿海阿初走到毛小方身邊,「什麼都沒有,也沒有妖氣。」
毛小方站直身體,的確,他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現在當然是沒有啦,我們現在這麼多人,那只狐妖還會留在這等我們抓嗎?」牛大叔說道,「毛師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看見了,那個白影,就是狐妖,不會錯的。」
「牛大叔,不是我們不相信你。」看著一地的雞毛,看著一臉篤定的村民,毛小方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只是,這周圍沒有妖氣,真的不像是有狐妖。」
「那一定是那只狐妖道行高了,連毛師父也看不出妖氣,說不定,是千年狐妖啊。」牛媽立即說道。
「就是,就是」牛媽這麼一說,其他村民立即應和道。
「毛師父,你一定要抓到狐妖才行啊,不然,大家都沒太平日子過了。」其他村民說道。
「呃」毛小方有些為難,顯然,大家認定了有狐妖。
「師父」阿海阿初小聲的叫道,有些無奈,什麼時候,這些村民變得比師父還要權威。
「這樣吧,晚些時候我讓阿海阿初給大家發些驅妖辟邪符,帖在門上,可以抵擋妖孽入宅。至於狐妖,我會好好查查的。」半晌,毛小方說道。
「好,這樣就好了」
「是啊,有毛師父的符就不一樣了」
「可不是,晚上睡覺都心安不少啊……」聽毛小方這麼說,村民們立即都紛紛點頭。
伏羲堂內
當毛小方他們回到伏羲堂時,偌瑤和阿秀正在大廳聊天。
「師父,你們回來啦?」阿秀連忙起身迎上去。
「小方,聽阿秀說有狐妖,是不是真的啊?」偌瑤也隨即起身,起來後,就聽阿秀說有狐妖,毛小方他們出去了。
「什麼狐妖啊,鬼影都沒有一個。」不等毛小方回答,阿初已經搶著說了。
「……」偌瑤和阿秀有些奇怪的對視一眼。
「我去看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毛小方解釋道。
「是啊」阿海附和道,「我想,可能就像舒寧說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野獸也說不定。」
「什麼說不定啊,一定就是了」阿初連忙肯定道,「如果有妖怪,一定會留下點什麼啊,現在除了幾根雞毛,屁都沒有。」
「阿初」聽到阿初最後幾個不雅的字,毛小方有些無奈的喝止道。
偌瑤和阿秀忍俊不禁,悄悄抿嘴,阿初吐吐舌頭,閃到了一邊。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電般地衝進大廳,聲音似乎因為氣急敗壞而變得更形尖銳:「毛小方!」而當接觸到毛小方類似「好沒規矩」的目光譴責後,訕訕改口,「毛師父。這是我主人的信。」來的正是卡卡。
「信?」毛小方微微一驚,連忙打開,「有事相告,勿帶那丫頭。」下意識的,他皺起了眉頭,不出意外,和自己讓她查的土御門有關。
「小方,什麼事啊?」偌瑤走過來問道。
「哦,沒什麼,師妹有些事找我商量。」毛小方說道,不著痕跡的合上了書信,「我過去一下,很快回來。」
「嗯。」偌瑤點點頭。
「阿海阿初,你們也留住道堂。」毛小方說道,這個時候,偌瑤不能獨自留住伏羲堂。
「是,師父」
毛小方隨卡卡來到了來來旅館,然而,還未進門,屋內卻隱約傳來陣陣器物破裂,傢俱翻倒之聲,間或還夾著陳秋桐的低聲呵斥。
毛小方一驚,孰料前腳剛一進房門,便有個白色事物「忽」的聲衝自己背後還沒合上的房門直撲過去,陳秋桐焦慮的聲音不容多想的響起,「師兄,快關門,別讓它出去!」
來不及多想,毛小方下意識的迅速將門關上,豈知,門一關上,那白色事物已經調轉方向,嚴嚴實實的一個滿懷撞在了一旁的卡卡的腦門上。
瞧來個頭不大,力氣卻真真不容小覷。居然把個頭不小的卡卡撞了個站立不住,「咕咚」聲向後倒去。而後只聽得一連串的「彭咚」「辟里啪啦」「哎喲」之聲連珠介般不絕於耳的響起。
「哎喲」——這個我想也不用解釋了吧……我們卡卡的腦門可是鐵打的啊@-@
好在總還有個但比他還可憐的「倒霉鬼」——與它相撞的那團白色物事,則是因為某只腦門太過硬的緣故,直截了當的暈厥不醒,壓根連個叫痛的機會都沒有了……
房裡瞬間恢復了平靜,看見那從夜裡帶回後便一直鬧得自己不得安寧的「麻煩」居然這麼誤打誤撞的被輕易擺平。陳秋桐不驚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師妹,這是怎麼回事?」在旁目睹了剛剛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毛小方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說不定,還和你有些淵源呢。」陳秋桐一笑,指著那一團調侃的說道。
「呃」毛小方又是一驚,轉頭看向那暈倒在一旁的「禍源」,發現居然是一隻好看得足以令人歎為觀止的雪白狐狸,週身毛皮潔白蓬鬆,漂亮的白色尾巴華貴的覆蓋在它身旁,像盛開了一朵繁茂的白色菊花。
「狐狸?」毛小方下意識的一怔,今天怎麼回事,怎麼一再的遇到和狐狸有關的事?
「它不是普通的狐狸,是式神。」看著毛小方吃驚的神情,陳秋桐解釋道。
「式神?」毛小方有些吃驚的看著昏倒了白狐,「你是說……」
「嗯」陳秋桐點點頭,「傳說,日本的式神的存在卻是和施術者一體的。施術者精神力越強,式神所能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強大。但這傢伙。」看了一下那隻狐狸「它靈力高深,可以代代相傳的,比如父親去世之後,他的兒子或者弟子便會自動得到操作式神的權利和能力。」
「甘田鎮怎麼會有式神出現?」毛小方奇怪的問道,最近是怎麼回事,不但來了不少日本人,現在又是式神?
「你不是要我查關於土御門的事嗎,有眉目了。」陳秋桐說道。
「……」下意識的,毛小方神情一凜。
「土御門在找尋他們轉世宗主」陳秋桐開始複述這幾天查到的事,「說來有些奇怪,這個土御門的宗主,竟然和那個西藏的靈童活佛一樣,每一世都是上一世的輪迴,不斷循環。而這一世,他們的宗主仍沒找到。」
「他們這一世的宗主,可能就在甘田鎮?」莫名的,毛小方波瀾不驚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的漣漪。
「這隻狐狸是我昨天夜裡裡在山上觀星時發現的,它受了傷,沒現行前個個女子某樣。我想,你想知道的事,可能,它知道的比我查到的更清楚」沒有回答毛小方的問題,看著昏迷的白狐,陳秋桐只是如此說道。
「……」下意識的,毛小方的心裡是隱隱的不安。
「主人,這隻狐狸醒了。」這時,卡卡一邊揉著被撞痛的腦門,一邊尖著聲音大叫道。